英雄出少年 - [上官鼎]

第二章 挥戈跃马惊天地 [5]

  宇文杰说道:“姐姐!我们不是说过,打假的么?你怎倒认真的打起来哪。”

  姑娘这时也不由分说,急揉身欺进,再度向宇文杰扑去。

  傅九公实在看不过眼,忙闪身挡在宇文杰身前,怒道:“你这丫头,怎恁般不懂事,若非宇文小侠不愿出手伤人,你早已落败啦!还不快去,将剑取出还给人家。”说罢,又连连挥手。

  傅雨霞没奈何,只气得双靥紧绷,咬着嘴唇,一声不响的,闪身窜进屋里去了。

  傅九公双掌一摊,转身请宇文杰到树荫下,入座晶茶。

  宇文杰说道:“老伯伯请,我拾起剑鞘就来!”

  说罢,跃身向剑鞘处奔去。

  傅雨霞已进屋取剑在手,正当一腔怒火,满腹气忿之下,折身来至门前,一眼瞥见宇文杰,正在左前方院内处,俯身向地拾那剑鞘。

  她毫不顾忌的,紧握剑柄,将剑尖对准于文杰背后,用重手法,折手打出,喝声:“还给你。”

  那柄长剑,就在空中,急如电闪般,直向宇文杰的背脊射去。

  院中四周,这时站的人,虽然很多,但都离得太远,且因事出仓促,竟没一人能替他挡这一剑,不由得都为他响起了一阵惊呼。

  宇文杰却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只见他顺势向下,略一伏身,轻舒左臂,伸掌向上一扬。

  一下就将那剑,抄在手中,姿态美妙,速迅绝伦。

  又引起众人一声喝彩,均惊羡这少年,怎恁快的手法。

  当那柄长剑,正飞临宇文杰背脊之际,煞是奇怪,剑锋忽的向右一拐,剑柄反向前一冲,与宇文杰的左臂,却如磁铁相吸般,一下就冲入了他的手中。

  宇文杰接过飞剑,随手归剑入鞘,握剑抬身,正向那树荫下走来。

  翁一苇对傅九公,低声说道:“看这孩子刚才的手法,料他使剑的功夫,一定不错,我想与他在剑下走两招看看。”

  “你怎行,这双义镖局的字号要紧。”傅九公拦道:“让我来好啦!”

  当下翁一苇心中,自然明白这位师兄的语意。

  那就是说,他两人试一试衡量当前的利害,应推师兄的武功较高,出手较稳,且息影已久,纵有不敌,就是栽个把跟斗,也不要紧。

  至于自己,却又不同了,在江湖上,青萍剑客的名气,反较冲霄剑客,来得大,叫得响,纸扎老虎的玩意,一点戳穿不得。

  不然的话,这块双义镖局的金字招牌,就得非换不可啦。

  傅九公站起身形,迎着宇文杰,哈哈一笑,说道:“少侠!刚才这‘反臂抄剑’的手法真俊,想你剑下功夫,定怀绝学,老夫不揣冒昧,意欲和你在剑下比划两招,彼此印证印证。”

  宇文杰暗忖:“这双义镖局的人,男女老幼,都是些好勇斗狠,爱打架,这老头儿,怎也恁般好胜。”

  的确不错,这傅九公,当傅雨霞与宇文杰交手时,见他一味退让,不还手进招,还以为是瞧不起姑娘,心中颇感不快。

  后见宇文杰埋怨姑娘,不应该真打,这才明白人家,确是个少年老实人,是以,反动了爱才之念,及时赶入场中,喝退姑娘。

  至宇文杰又先后露了“龙僭九天”和“反臂抄剑”两手后,更令人莫测高深,因而也激起了这老头儿,一时好胜雄心。

  愈想探探这孩子的胸中,究竟怀了些什么绝学,同时,又见自己姑娘,已经这大的人了,他心中还另外存得有一个打算。

  “老伯伯!我并不懂什么功夫嘛。”宇文杰捧着长剑,向傅九公拱手说道:“请不要跟我比什么武吧!”

  “少侠,你不必客气。”傅九公一手握住宇文杰的左臂,一手指着墙的侧门,说道:“那边就是这镖局的把式场子,里面设得有梅花桩,我看你的轻功了得,我们这一老一少,就在那桩上走走,让这镖局里孩子们,也开开眼界,好嘛!”

  两人挽臂而行,穿过腰门,宇文杰一看,好大一座场子,场子的中间墙边处,有座瓦棚,棚内摆着兵器架,架上十八般武器,件件齐备。

  场中的那一边,果按着九宫八卦的形式,设有梅花桩,再两眼回首一扫,见镖局众老少人众,已全过这里来了。

  连那姑娘傅雨霞,竟也在内。

  眼前形势,简直是逼着“驴儿上磨”,真叫人没法摆脱。

  宇文杰没奈何,只好跟着大众一起走,来到场中,心想:“比武就比武吧,看你这老头儿,究竟能把我怎样?”

  是以胆气一壮,也就不再管那些什么礼数了。

  “老伯伯!我实在是不晓得什么功夫的。”

  宇文杰立在桩旁,冲着傅九公说道:“等一会,我要是使出来的招式,如若不成家数的时候,你老不要笑我才是。”

  “哪里,哪里!”傅九公边说边就人群里,接过一柄青钢剑,跃身上桩,接着,宇文杰也跃上桩来,各就了部位站定。

  两人同声说:“请。”宇文杰明白这老头儿,乃江湖成了名的人物,是决不肯对一般后辈先出手的。

  也就不再客气,即展开了天禅伏魔剑法中起手的“佛投梵音”和“伽南撞钟”两招,将那两式连在一起使出,且是虚招,意在好让对方快点出手。

  傅九公当下喝声“承让”,手持长剑,也就使出了一式虚招,“凤凰点头”,向宇文杰的“天灵”穴上一领。

  宇文杰虽知这是一虚招,但也不能不依式应招,将身形向下一矮,轻轻避过。

  傅九公见这孩子,人虽老实,但手脚却甚刁滑,自使出了一招“凤凰点头”后,接着,就是“苍鹰搏兔”,“寒鸦扑巢”,“飞燕掠波”,分上中下连攻了三招,迅捷之至,凌厉已极。

  宇文杰一见老头儿使的是七禽剑法,招式深厚,丝毫不敢大意,也就见招拆招,见式破式,身随剑走,剑跟敌踪,攻守有制,吞吐有律。

  两人就这样在梅花桩上,凝神提气,兔起鹘落,忽进忽退,一往一来的斗着,已过手了七八十招,仍旧打得个难分难解,不可开交。

  这时,在日光映照下,桩上所炫起的两团银虹,令人耀眼欲花,不敢逼视,只觉得剑气森森,金声霍霍。

  两柄长剑,所卷起的阵阵狂飙,只逼得四周尘埃,飞扬空际,高达丈余。

  傅九公见这孩子,武功了得,招式诡异,实不可轻视,像这样游斗下去,决非了局,如欲取胜,必需想法在招式上,抢制先机。

  心念未已,即迅雷闪电般,使出一招“乳燕投怀”,一剑向宇文杰分心刺到,似欲将他立毙剑下而后已。

  不过,这一招!还是可实可虚,万一对方不敌,无法拆破,也就是点到为止,有惊无险而已。

  按这一招的拆式,必须迎来剑,跨右步,走轻灵,取偏峰,以“玉带缠腰”,去截敌人的左胁才对。

  那傅九公和四周的观众,也均作如是设想。

  那晓得宇文杰并不出此,他却将右腿微收,身向右侧,运出右臂真气,力贯剑尖,迎着来剑,顺势右推,只一绞、一贴、一压。

  傅九公这时,手中长剑呼的一声,竟向左边一晃,人也被带得一转,以致右边整个身形,完全暴露,人险些一脚踏空,落下桩来。

  他心中不觉一凉,急想抽剑换式,哪里能够,顿感剑锋上压力骤增,剑柄火热,只灼得手酸臂麻,心烦难耐,一支长剑,几乎无法掌握。

  这时宇文杰只须在他的右胁“气俞”穴上,击上一掌,老头儿就得当场废命,不死必伤。

  这架式,本是打假的嘛,宇文杰怎能这样做呢?不过,他只催动周身罡气贯注剑锋,继续增加剑上压力,使对方无法抽剑换式而已。

  傅九公也不是不明此招厉害,只苦于掌中剑,为这孩子运出的罡气所制,无法摆脱剑上的压力。

  他现在不但无取胜之望,而继续与人交手的机会,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举手白戕,一是扔剑撤身。

  中国人的传统观念,讲究的是“人的名,树的皮”,一个人有时为争取名誉,虽牺牲性命,亦在所不惜,所谓“人死留名,树死留皮”是也。

  尤其武林道中的人,莫不珍惜技艺,器重名节,一旦在技业或名气上,遇着了冤家,就不惜以性命相拚。

  故江湖上,除了那些循环式的一般恩怨外,更还有为争那一技之长,而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许多英雄牺牲事迹,传来实脍灸人口。

  “宁为玉碎”牺牲留名么?与这小孩子的角技争胜,为这一死,殊感不值,故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之分。

  这正是轻如鸿毛之死,为智者所不取。

  再就是扔剑撤身瓦全性命了,以自己十年的武功修为和江湖上的盛名令誉,一旦辱于童稚之手,又实所不甘。

  这时,傅九公的思维,处此天人交战之际,煞费躇踌。

  刹那间,一个新的观念,如电光火石般掠过心头,那就是说:生命的主宰,还是高于一切的。

  今天两人,本是研讨技艺,印证武学嘛!纵因此而让给对方一招半式,到后来还不是一笑而罢,这又于我何伤呢?

  傅九公一想通,立即将手一松,跃身退下桩来,哈哈一笑说道:“少侠绝学,老夫领教了。”

  那柄青钢剑也就脱手而出,“呛哨”一声,竟飞出三四丈远,插入地中,剑柄还兀自颤个不停。

  这时,四周一阵吆喝,所有观众齐向梅花桩围来,有的竟掣出兵刃暗器一涌而上,直取宇文杰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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