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3]
楚云秋两眼又现泪光,一点头道:“对,少主,无论如何这是笔血仇,无论如何咱们把它要回来就行了。”
白掌柜也神情激愤:“对,大少爷,楚爷,血债血还,我跟定你们两位了,不管水里火里——”
楚云秋道:
“那都跟你没关系,老哥哥,你只管做你的生意。”
白掌柜惊愕叫道:
“楚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楚云秋道:“老哥哥——”
白掌柜霍地站了起来:“您这是见外,您这是怪我没能为李先生,李夫人他们收尸,没能保护好他们的骸骨,也没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楚云秋跟着站起:“老哥哥,你本就不是李家人,本就不必——”
白掌柜道:“那您带着大少爷来找我干什么,我死了算了。”
他扬掌就要拍头。
楚云秋眼够明,但是手不够快,手快的是李豪,他人站起,抬手一把抓住了白掌柜的腕脉。
白掌柜不能动,叫道:
“大少爷,您成全我。”
楚云秋道:
“老哥哥,你也知道,贼不是寻常百姓,你有你的生意——”
白掌柜道:“楚爷,您没看么,到现在我没成家,光棍儿一个,干什么不行,至于这儿生意,您更不该提,提了让人笑话。”
楚云秋道:“好,那么这样儿,你说该怎么办?”
白掌柜道:“您再看,我这儿人少房子大,您跟大少爷就在这儿住下,您什么都别管。只管想法子报仇,委屈大少爷替我管生意,这样谁也不会怀疑。”
楚云秋道:“主意是好,不过我得先问问少主。”
李豪不等问就道:“恩叔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楚云秋向着白掌柜道:“老哥哥,就照你说的办。”
白掌柜笑了:“那我就不死了。”
楚云秋也笑了。
李豪松开白掌柜的腕脉,收回了手。
□□□□□□
这天晚上,白掌柜摆了一桌酒菜,为李豪跟楚云秋接风洗尘,出去接生意的伙计都回来了,人不少,挺热闹的。
白掌柜是个回回,所以满桌子不是牛肉就是羊肉,好在大家都习惯了,杯影交错,照样喝得酒酣耳热,热热闹闹。
席间,白掌柜把李豪,楚云秋介绍给大家伙,也把大家伙介绍给李豪跟楚云秋,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
第二天早上再开门,李豪坐了柜台,坐柜台得有坐柜台的样儿,长袍一穿,跟“马骠子”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俊逸、英挺全显了出来,却没“马骠子”那股子“野”
气了。
石三忙完了,刚双手恭恭敬敬的给他端来杯茶,门外有人叫了起来:
“啊,骡马行啊,有胳膊有腿儿的给我出来一个。”
石三听得瞪了眼:“这是谁,一大早的,吃撑了。”
他转身就往外走。
来人语气不对,李豪怕出事,当即从柜台后绕出来跟了出去。
往外走着,他就看见了,也听见了,门外一个穿裤褂的中年汉子,个头儿挺壮,正横眉立目的冲石三摆手:
“你不行,你是个伙计,做不了主,进去换一个做得了主的出来。”
石三还没说话,李豪接了口:“小三儿,我来。”
石三一听李豪出来了,忙让向了一旁,站在李豪身侧。
李豪向着那汉子道:“他做不了主,我做得了主,我来,行不行。”
那汉子目光一凝:“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骂人?”石三一卷起袖子就要上。
李豪抬手拦住了石三,道:“我不是个东西,我是人,我是这家‘骡马行’的少掌柜。”
那汉子一怔:“你是少掌柜,你是白回回的什么人?”
李豪道:“那是我表叔,我是他侄子。”
对,一表三千里。
那汉子望石三。
石三没好气:“看什么,我们老掌柜把生意交给我们侄少爷了,从今儿起,这家‘骡马行’由我们侄少爷做主,错不了的。”
石三都这么说,那汉子当然信,一点头道:“好吧,那我就找你这个少掌柜说话——”
李豪道:“先告诉我,你是哪儿来的,姓什么,叫什么?”
石三抬手一指那汉子:“少掌柜,我认识他,他是‘威武镖局’的一个趟子手。”
那汉子一点头道:“你小子好眼力,好记性,没错,我是‘威武镖局’的,我姓赵,叫赵标。”
李豪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一大早跑到我们‘骡马行’门口来骂大街,是为什么事儿了。”
“威武镖局”的趟子手赵标道:“为什么事儿?我是奉我们局主之命来传话的,你们有个伙计,昨儿个在‘永定门’外纵牲口闯翻了我们一辆镖车。
压坏了我们一个趟子手的脚,我们局主叫你们掌柜的上我们镖局说话去,就为这事儿。”
就为这事儿。
李豪还没说话。
石三道:“你们镖局派头真不小,派个趟子手来叫我们掌柜的。”
赵标当然不爱听,眼一瞪道:“趟子手怎么样,我们镖主派个趟子手来,已经是很给白回回面子了,要不是因为彼此见过几次面,昨儿个你们那个伙计就回不来了,还要我们‘威武镖局’怎么样?”
石三还想再说,李豪拦住了他,道:“小三儿,你知道这回事儿么?”
“知道。”石三道:“刘老二昨儿个回来就跟掌柜的说了。他说他已经给人家赔了不是了,掌柜的以为没事了。”
赵标道:“你们那个伙计赔了不是了是没错,可是我们镖局并没有说算了。”
李豪转脸过去,道:“那这样,你先请回,我随后就到,行不行。”
赵标道:
“不怕你不去。”
他转身要走。
李豪道:
“等一等。”
赵标回过了身,直瞅着李豪。
李豪道:“你们局主派你上这儿来叫人,你一大早站在人家门口骂人,这是你们局主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