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4]
赵标道:“这——”
他只“这”了一声,没下文了。
李豪道:“说话呀,怕什么?”
“怕,笑话。”赵标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怎么样?”
李豪道:“你自己抽个嘴巴,省得我动手了。”
石三一握拳:“好,对,这种人就得这么对付。”
赵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李豪道:“你听清楚了。”
赵标笑了:“哈,让我自己抽嘴巴子,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我懒得动,你过来替我抽吧,哈,哈——”
他仰天大笑,转身走了。
石三卷袖子又要上。
李豪拦住石三,扬声道:
“你不抽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找你们局主要。”
不知道赵标听见了没有,只知道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李豪转脸向石三:
“刘二哥在行里么?”
“在。”石二道:“今儿个还没出门。”
李豪道:“叫他来一下。”
石三应一声,转身进了“骡马行”往后去了。
李豪跟了进来,坐在了柜台前的板凳上。
没一会儿工夫,石三带着刘老二来了,那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既黑又瘦,八成儿石三已经告诉他了,他一见李豪就急着说:
“少掌柜的,我给他们赔了不是,他们五六个人围着踹我,我只差没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李豪拉他坐下,道:“刘二哥,别急,别动气,我只是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有理还是没理。”
刘老二道:“我赶着牲口要进城,他们的镖车出城,他们早不喊镖趟子,晚不喊镖趟子,偏偏在牲口跟前扯着喉咙一声。
牲口受了惊,可是我没及时抓住牲口了,是他们那个趟子手自己吓得松了车把,小腿也不过让镖车蹭了一下。
腿上裹着绑腿呢,恐怕连皮都没破,他们就不依不饶了,当时就要砍我的牲口,您评评理,这能怪我么?”
石三道:“少掌柜的,您不知道老掌柜的为人,要是咱们理亏,他早就免不了四色礼品,亲自登门跟人家赔不是去了。”
李豪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上‘威武镖局’去一趟。”
他站了起来。
刘老二忙跟着站起:“您小心。”
李豪拍了拍他:“放心,我应付得了。”
石三道:“你不知道路。”
李豪道:“鼻子底下有嘴,怕什么?”
说着,他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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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门”大街上有家镖局,招牌挂得老高,镖旗插在门头上,在风里飘扬着,有时候还猎猎作响。
门口,抱着胳膊站着两名趟子手,一身短打,显得既精壮又骠悍。
远远的走来一个人,起先两名趟子手没在意,后来这个人越来越近,而且是冲着镖局来的,两名趟子手这才迎向了台阶。
来人停在两名趟子手面前,道:“麻烦通报贵局主一声,‘白记骡马行’掌柜来见。”
不用说,这是李豪。
两名趟子手四只眼上下一打量李豪,左边一名道:“您就是‘白记骡马行’那个新掌柜。”
李豪微点头:“不错。”
左边趟子手又问:“我们有个弟兄,刚上你们‘白记骡行’去过,见的就是你。”
李豪知道了,赵标回来一定跟这两个说了什么了,他又一点头:“不错。”
右边趟子手也开了腔,一付轻蔑,不怀好意样儿:“听说你还让我们那个弟兄,自己抽嘴巴子。”
果然!
李豪毫不犹豫又点了头:“你们那位弟兄太不懂规矩,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右边趟子手点着头,斜着眼:“呃!呃,是,是,那是该打,那是该打,不过提起规矩,我们这儿也有个规矩,要见我们局主,也得先抽自己三个嘴巴,然后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李豪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右边趟子手忙跳到前头拦住:“您要上哪儿去。”
李豪道:“是你们局主派人找我来的,我不见他了,总可以吧。”
那趟子手道:“恐怕由不得你。”
李豪道:“那怎么办,我不愿意领你们这个规矩,你们又不让我。”
“好办。”那名趟子手道:
“你不愿意自己抽嘴巴,我们帮你抽,你不愿跪下来磕头,我们也有办法让你跪下来磕头。”
李豪道:
“那只有麻烦你们了。”
只听身后那名趟子手道:
“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
他从后头双手一圈,拦腰抱住了李豪。
前头那名扬手就掴李豪。
李豪没躲没闪,只一转身,抱着他的那名趟子手,成了他的挡箭牌。
“叭!”地一声,挨了一下,这一巴掌恐怕打得他耳朵半天听不见,他啊哟一声忙松了李豪。
李豪回过身来道:“谢谢——”
这名趟子手还能不恼羞成怒,切齿咬牙,一声:“妈格巴子,你敢——”
他就要抡拳头再上。
“好了,给我住手。”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子话声传了过来。
这名趟子手还真听话,连忙收手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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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李豪循声望,只见一名女子骑着一匹白马走了过来。
这名女子很年轻,恐怕还不到廿,长得不算顶美,可是很好看,又很耐看,穿一身墨绿短打,还披了件墨绿的披风,从头到脚一身墨绿,显得她的肌肤更见白晰细嫩。
两名趟子手忙迎上去哈了腰:“卫姑娘。”
姑娘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挨打的趟子手一指李豪道:
“这小子上门找碴儿,动手打人。”
姑娘道:“我可是都看见了。”
得,人家姑娘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挨打的趟子手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