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 - [燕垒生]

番外篇 星海(上) [15]

  程迪文已换了匹马,气喘吁吁地到郑司楚身后道:司楚,这般打下去可不妙啊,我们好象不是敌人的对手。

  此时两方都已有相当大的伤亡,自己一方死得更多,此消彼长,只怕最后真的是要两边统统打光。郑司楚只觉一阵茫然,看了看马前的一具士兵的尸体,道:还有什么办法么?

  这样的恶战,也已除死无休。虽然郑司楚觉自己已经练到了铁石心肠,但眼见士兵被刺得血肉横飞地摔下来,几次忍不住要让大家退下。只是他也知道,现在只消有一方稍稍退后,便是一败涂地了。

  就算死,也只能硬顶住。在这等情势下,什么兵法,什么诡道,统统没有用处,只能以刀枪来说话。

  这时对方那人忽然拍马上前,叫道:住手!住手!

  随着他的叫声,敌人忽然齐齐退后两步。动作极是整齐,竟然如同预先训练好的一样。共和军仍有收不住势冲上前的,但更多的也是纷纷退后,却要乱很多。郑司楚吃了一惊,喝道:全体站住,不要动!

  士兵的优劣,还是有差别的。他有些痛心地想着,火军团虽强,看样子竟然比敌人仍要差了一线。

  两边士兵站定了,那人叫道:在下薛庭轩,来将通名!

  郑司楚有些诧异,两将通名,只有在说故事时才听到过,没想到敌人真个要来通名。他大声道:我是共和军行军参谋郑司楚。

  行军参谋?这个官职大概也把对方搞楞了。这薛庭轩也没想到敌人竟然不是战将,仅仅是个参谋。他点点头道:郑将军,薛庭轩有礼。

  薛庭轩莫名其妙的礼节让郑司楚也摸不着头脑,他喝道:你有什么话么?

  郑将军枪法通神,薛庭轩佩服之极。此时两军不分胜负,与其任由士兵相斗,多有死伤,不如我二人决一胜负。

  程迪文在身后小声道:司楚,别信他的!

  此时粮车已被推翻了大半,押送粮车的士兵凭借最后几辆粮车仍在苦斗。郑司楚知道已是鞭长莫及,杀不退这批人,粮车定是救不出来了。他心中颓唐,但听得那薛庭轩出言挑战,却又豪气顿生,道:好,我来取你性命!

  薛庭轩笑了笑,道:诸军退后,严阵以待。他手下也只剩了百十来人,但发令之时气度雍容,如统万众。郑司楚也道:大家退后。正待打马上前,程迪文忽道:司楚,等等。郑司楚转过头,程迪文解下无形刀递给他道:拿这把刀吧,小心他暗算你。

  郑司楚心头感到一阵暖意。他接过刀来,将自己的腰刀解下换了一把,道:放心吧。

  这薛庭轩枪术高强,但郑司楚有自信胜过他。可是程迪文仍是带着忧容,道:小心他有别的本事。

  郑司楚点了点头,打马上前。此时两队分开,当中隔开一个空地,薛庭轩立马站在阵前,见郑司楚过来,大声道:郑将军,想不到共和军中还有阁下这等好手。

  郑司楚只是淡淡道:你也一样。

  如果能一枪刺倒这薛庭轩,敌人的士气定然一落千丈。他举起了白木枪,摆出出枪式,眼角却突见那薛庭轩忽地一笑,笑容大是诡异。

  最后一辆粮车也被陈忠与几个士兵推翻,车后的共和军士兵失去了屏障,全都暴露在五德营的枪下。其实陈忠只带了四十余人,一轮猛攻,有七八个受伤,共和军的士兵虽然死了十来个,人数仍然多过他。可是这些共和军都已被陈忠这身惊世骇俗的神力惊呆了,竟然已失去了斗志,已是束手待毙。

  那火军团军官忽然大喝一声,挺枪上前。他骑在马上,陈忠却是步行的,这一枪大是不凡。此时这人还能反击,火军团的确名不虚传了。哪知这一枪刚到陈忠面门,陈忠左手忽地一探,一把抓住枪杆,发力一拖,这士兵禁不起陈忠的神力,被一下拖下马来抢在地上,待爬起时脸上都已被地上的石子擦伤。他伸手要去拔出腰刀,边上一个五德营的士兵猛地冲上,举枪便搠。这一枪正刺在他的右肩,那腰刀只拔出一半,便再也拔不出来了。这五德营的士兵枪尖一抖,脱出他的伤口,正待向他心口再刺,陈忠左手枪一把架住那士兵的枪,道:此人也算一条好汉,饶他性命吧。

  这军官喝道:陈将军,我原不是你的对手,但粮车失陷,在下唯死而已,不必多说了。

  陈忠看了看他,道:好汉子。你若不弃,不如降我吧。

  这军官冷笑道:要杀便杀!他右臂被刺,左手忽地反手拔出刀来,身形一晃,已卷入陈忠长枪之中,一刀平着向陈忠削去。边上那个士兵被陈忠喝住,长枪还不曾收回,一时哪里还挡得住,惊叫道:陈将军!哪知陈忠忽然将身一侧,右手大刀象被弹出的一般猛地挥出,嚓一声,这军官的人头一下飞了起来,尸身倒地。

  陈忠看了看这军官的尸体,叹道:可惜。他看了看另外那些士兵,喝道:有不降者,以此为例!

  那些共和军士兵浑身抖了抖,却没一个答应的。边上一个五德营的军官低声道:陈将军,要杀了他们么?

  陈忠脸上掠过一丝痛楚,顿了顿方道:缴了他们的械,放他们走吧。

  他生性就不愿多杀,见这些共和军虽然害怕,却没一个愿降的,只怕也真个没人觉得跟着五德营能有作为。他扔掉了左手倒握着的长枪,转身向回走去。现在粮草尽数击毁,也该马上回去了。

  刚转过身,却见后队却站着不动,并不曾交战。他怔了怔,向一个近的士兵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道:薛将军单骑挑战敌将,要决一生死。

  陈忠吃了一惊,道:什么?胡闹!他知道这薛庭轩是由五德营培养长大,自恃枪法出众,向来觉得单以枪法而论从无敌手,只怕也因为敌将枪法太高,竟然不顾一切要去单挑。陈忠对五德营极有自信,带出来的这些士兵都是精挑细选,此时敌我兵力相差无几,而五德营有八阵图,绝不会失败。可薛庭轩若是败北,那士气一落千丈,敌人挟单挑获胜之威,只怕一下便能冲垮八阵图。

  只望薛庭轩不要败。

  他跳上了边上的座骑,打马向前冲去。

  由于路并不很宽,一边又是一个很陡的山坡,郑司楚也只能以枪法取法,无法借飞羽的脚力来助攻。但这薛庭轩枪法大是高明,白木枪虽则厉害,薛庭轩只以轻巧手法化解,枪尖总不相触。

  郑司楚只觉背上已有汗水沁出。他初次上阵,便碰上了这般厉害的一个对手,多少有些心浮气躁。更知道敌方还有一个会打铁弹子的隐在暗中,虽然说好旁人不能援手,只是两人相搏,但安知敌军讲不讲信义,郑司楚已向程迪文交待好,若是敌方敢施暗算,火军团立刻放箭。火军团的长技正是弓箭,方才攻得太急,以至于未能一展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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