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4]
顿了顿,他又道:“你还没表示过,赵老板,你打算要押低多少数目的赎金?说个底价,我也好斟酌!”
赵可诗搓着一双肥手,迟疑地道:“敖英雄……你的意思呢?”敖楚戈道:“这是你的事,我只管去执行——当然,不要离谱太远就行!”
赵可诗嗫嚅地道:“减少……呃,一半……行不行?也就是说,给他们一万五千两?”敖楚戈考虑了片刻,道:“照说应该可以,如果对方买帐——这全是面子上的问题,他们删减的数目就要我能交待方说得过去,但相对的我们在底价之外,也要多匀出二千两银子来作为投桃报李的奉送,如此才够味道……”赵可诗忙道:“一句话,全凭敖英雄一句话,你看着怎么合适,我们就怎么做,到时候,悉由英雄全权处理就行,我是绝对遵从……”架起了二郎腿,敖楚戈道:“这样就差不多了,还有一句话要说明在先——我押了三万两银子走,为恐二位不放心,二位可以一起押车同往,在眼皮子底下盯着银车,二位心意也比较落实些……”赵可诗不好意思,又有些迟疑地道:“我看……是不是一定有这个必要?当然,对英雄你,我们是再也信任不过,但若能早些与犬子相见,我自是希望一起前去,可是到了那个地方,万一动了家伙,我们又伯碍手碍脚……”对方的心理敖楚戈了若指掌——不陪着去,不放心这三万两银子,陪着去,又怕到时候;双方一旦动上手,刀枪无眼之下,谁也不敢说谁会碰上了什么,因此;这意思也就不易表达得透澈了……敖楚戈直接了当地道:“二位,我们实话实说,也不必净说些好听的——你们一起去,好处是可以跟着银车走,不必悬挂着一份心事,且可早些与根泉老弟见面,坏处是,如若一个谈判不成,双方在当场火拼起来,在那种混乱情形之下,我并没有太大把握保证二位不受波及;如何选择,请二位自己酌量着办吧……”赵可诗大大为难地在那儿下不了决定,贾掌柜苦思了半天,忽然双手一拍,兴奋地道::有了,东翁,有了!”
赵可诗急切地道:“快说,你可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笑笑,敖楚戈道:“看掌柜的如此振奋,显然妙计已成——倒是要听听,是怎么个‘有了’法?”贾掌柜干咳几声,道:“舍东主与我们不妨冒险跟随英雄一同押解银车前往,届时如果一切顺利,自是上上大吉,反之英雄以三万两纹银交付对方,换回少东,我们尽速离去,再由英雄跟踪匪人夺回赎金,如此一来,我们人也走了,又不须冒着兵刃伤身之危,更可早些将少东接回来,岂不三全其美?区区鄙见,未知英雄以为然否?”敖楚戈尚未答话,赵可诗已一叠声赞起好来:“好,好,先生此计不但周全细密,更且般般顾到,好,好,可真是太好了耸耸肩,敖楚戈道:“我无所谓,既是赵老板业已认可,我当然更没有异议,就这么决定,三天后一大早,我们便一起出发,这三天里,二位得分点神,先把三万两现银筹足装车,别误了时辰!”
赵可诗问道:“敖英雄,要带多少人,带些什么人去?尚请示下以便遵办。”
敖楚戈道:“除了每辆车驭车的夫子之外,就只二位与我,多了一个也不能带,以免闲人过多,引起以对方疑窦,招至不必要的误会!”点点头,赵可诗又道:“是,我明天就开始筹办……”贾掌柜忽然笑呵呵地道:“敖英雄果真艺高人胆大,单身一人,就敢赴敌阵,闯虎穴,没有超凡之勇,岂能为此般艰险之事?古谓‘万人敌’,我今天算是亲自开了眼界……”老家伙说得好听,弦外之音却自然显示着他的隐忧,等于在问,你一个人肩负这大重担,可是真个承受得下来?敖楚戈平淡地道:“我那里称得上‘万人敌’的美誉?主要得看对手是些什么材料,若是硬扎的,-对一也未必能取胜,如果是些半瓶醋,三十二十亦不在乎,最好全是一些个窝囊废,则一旦对仗,我就真能横扫如秋风卷叶,堪堪挂个‘万人敌’的边了……”贾掌柜忙道:“好说好说,敖英雄是太客气了……”敖楚戈一笑道:“不是客气,全是实话,掌柜的。”
这时,赵可诗满面堆笑地插进嘴来道:“敖英雄,这一路来风尘仆仆,昼夜兼途,想必也劳累了,先时我已吩咐下头准备了一些薄酒粗肴,聊作点心,英雄的住处也早已收拾出来,地方局促,招待不周,还望英雄暂且委屈数日……”敖楚戈道:“这已是天堂般的享受啦,其实一个草莽,乃江湖过客,成年浪荡四海,与山林为伍,荒原作伴,背上背的-尊穷神,两肩荷着一口,除了这身臭皮囊,啥也没有,如今吃住俱全,加上有银子好赚,我是太满足,太满足了……”下额的肥肉拌抖抖,赵可诗很自然地又连想到在那三万两银子,不禁暗自庆幸。幸亏他已说定亲自押解跟随,否则,像这么一号“浪荡四海”与“山林为伍“‘荒原作伴”,而“背背穷神”“肩荷一口”的光棍儿,他可真不敢担保那票巨额现银是不是一去之下尚有再转回来的希望?只有一样,这位“赵钱锁儿”没有想到,如果敖楚戈真要坏心的话,便是他同他那伤风都能吹跑的贾先生跟了去,又能发生什么鸟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