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五色灯笼 [4]
妙雨己越过马车,忽然驻足道:“石碑在这里。”
任无心道:“左面可是有个山丘?”
妙法转目一望,道:“不错。”
任无心道:“好,下车。”
当先开门而出,又道:“百维大师行走不便.不如留此……”
百维赶紧接口道:“贫僧伤势已愈,行走无碍,实是想会一会相公所约之奇人异士。”
不等将话说完,便已跃下车来。
妙空微微-笑,道:“既是如此,弟子就偷个懒了,在此留守便是。”
别人所不愿做之事,他均挺身而出,而且始终面带笑容。
妙法道:“此间虽然四下无人,但你也不可有丝毫疏忽,掌门真人之安全固然重要,这车马也万万失去不得。”
妙空笑道;“但请师兄放心便是,小弟虽无能,这点事想必还能做到。”
这时任无心已大步走向左面山丘。
百维亦步亦趋.相随在后。
只见那山丘远看并不高大,但走到近前一望,却也颇具气慨。
山上丛生杂树,漫无山径可寻,方才之宿鸟,便是由此处飞起。
妙法道:“如何上山?”
任无心道:“毋庸上山,绕过去便是那秘密入口之处。”
妙果道:“弟子开道。”
身形旋动,当先掠出。
但方自转过山坳,便自发出一声惊呼,呼声中充满骇异之情,似是又发现什么令他大出意料之事。
任无心、妙法等一齐为之变色,齐声叱问。
只见妙果一步步倒退着走了回来,面色煞白,手指前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人一齐加紧脚步,向前奔去。目光转处,也不禁为之失声惊呼,悚然驻足!
只见山阴处突然斜斜挑出两根长竿.竿头赫然悬挂两盏五色灯笼,灯笼旁竟还吊着四五个人头,鲜血犹在一滴滴滴落!
人头下,长草中,有着几具无头尸身,头颈犹自滴血.可见这些人俱都死了不久。
显然,在任无心等人还未抵达此地之前一刹那间,此地正发生着惊人惨变!
妙雨骇然瞧了几眼,伸出手指,指着竿上的人头,失声道:“这……这便是方才纵马奔过车旁的汉子!”
他实在做梦也未想到自己所猜之秘密门派,集会点竟在任无心这秘窟之中。
百维更是做梦也未想到自己竟会在此时此地发现这五色灯笼。
而灯笼下的尸身,竟是自己将之当做南宫世家门下之人!
这一个突然而来的震惊,有如一柄千钧铁锤,当头击下!
任无心、妙法、妙雨,心头齐齐震动,木立当地,一时间竟无法举步。
百维站在最后,心头亦是思潮翻覆,满腹疑云,也不知究竟是南宫世家弟子,前来窥探秘密,而死于任无心所约帮手之手下?还是这秘窟中人,行事不密,而被南宫世家杀死。
百维恨不得立时取出锦囊,看一看这其中真象究竟如何?
只见任无心木立半晌.惊魂初定,沉声道:“妙雨道兄且去检视一下尸身,看看他们的致命之伤在哪里?再瞧瞧他们身上有何遗物?”
转首面向妙果,接道:“再请妙果道兄速至四面查看查看,敌踪是否已自远去?”
在这一瞬间,他的神智似是已被这惊人之变,骇的完全清醒.调度从容,指挥若定,而且因人制宜.分配得极是得当。
妙雨目光敏锐,观察仔细,要去检视尸身.自是非他不可。
妙果行动矫捷,轻功佳妙,前去追查敌踪.自以他为最相宜。
妙雨、妙果各自收束心神,躬身道:“遵命!”相继掠出。
任无心道:“请妙法兄留在此地,居中策应,一遇惊变,立时以长啸为号,在下立时便可赶来驰援。”
妙法微一沉吟,道:“相公要去哪里?”
任无心长叹一声,道:“这秘窟之中,不知已变成如何光景?更不知是否还有敌踪隐藏其间?在下势必要去查看一番。”
妙法道:“相公主持大局,怎能轻身涉险,还是由弟子前去查看为是。”
任无心惨然一笑,道:“大错全由任某铸成.任某百死不足赎罪……唉!”
长叹一声,再不说话,便待纵身而去。
妙法急呼道:“相公留步,还是由弟子前去的好。”
亦自跃出。
两人互相争先,百维心念一动,突然大声道:“两位也莫要相争,任相公轻身涉险,固是不当,妙法道兄只身前去,亦是令人放心不下。”
妙法道:“如此又当如何?”
百维道:”两位不如一齐前去,也好互为呼应,这留守之责,贫僧义不容辞。”
任无心瞧了他肩头伤处一眼,叹道:“但大师之伤势……”
百维惨然一笑道:“贫僧虽已残废,但留守看望之事,还可承担得了,相公放心便是。”
任无心微一沉吟,道:“既是如此,便有劳大师了。”
与妙法相继掠去。
百维转目四望.只见妙果早已去远,妙雨正自俯身检视,背向自己。
任无心与妙法,行动虽然极是谨慎小心,但此刻也已身入秘窟,此外目力能及之处.再无人踪。
百维微-犹疑,倒退数步,隐身在一方凸出的岩石后,这样妙雨纵是突然回头,也瞧不出他在做什么,万一另有他人前来,他也可来得及将锦囊藏起。
历经事变之后.百维行事显已较前更是仔细,立足既稳,这才取出贴身所藏之锦囊。
只见锦囊中一张纸笺,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写的是:“此刻任无心定已如出山之虎,浅水之龙,难以施展,但此人确是百年难遇之奇才.汝等对其万万不可轻视,此人昔日曾经聚集了各种专才.分别隐藏,以研究对付我南宫世家之策,此地之秘穴便是其中之一,这秘窟中分子最是复杂,除了暗器名家,以及一些专研秘宗摄心术之游方僧人外,还有一些竟是市并英豪,屠沽之辈。”
瞧到这里.百维心中不禁微生惊诧之意,忖道:“任无心约些市井无赖来对付南宫世家,岂非有如以卵击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