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3]
今晚这艘鬼船的招魂旗大概被风吹掉了,帆索亦已吹断而不见升半帆,更不知是谁恶作剧,将一个草人放在后躺,难怪群雄上当。
“鬼船”两字叫出,妙极了,已登船的人恐怖地往水里跳,未登船的人火速回头。
铁背苍龙不怕鬼,但其他的人伯,蜈蚣船船舵一转,调头回避。
“砰”一声大震,鬼船撞上了藏金船,折木声震耳,两船凶猛地相撞,鬼船的船首拦腰将藏金船的左舷撞得四分五裂。
一阵浪涛袭到。藏金船迅速地下沉。
鬼船的船头也毁了,仍向下漂流,但渐渐地下沉,不久便消失在波浪汹涌的江面远处。
群雄的船只在江岸停泊,一点数,少了两艘蜈蚣船,两艘快船。再点人数,有十二名水鬼失踪。失踪的四艘船中,也丢失了八个人。
天亮了,失踪的人始终不见面。
群雄心中发寒,到底弄不清船是如何沉的,那些可在水中泡三天三夜的水性高强水鬼,又是如何失踪的?
鬼船为祟的鬼故事,立即不胫而走。
五爪龙与铁背苍龙一咬牙,天亮后立即派人潜水找沉船,船可以漂走,黄金是漂不走的。
第一只金箱捞上来了,打开一看,有人叫:“老天!这是什么黄金?”
那是上品金箔,包了一块块石头,打开箱金光耀目,剥开箔纸石头呈现眼前。
“全被鬼搬走了。”有人恐惧地叫。
有人溜走,光天化日依然鬼气森森,怕鬼的人怎能不溜之大吉?’八箱黄金换了石头,半点不假。
黄金装箱,乃是为首的十余名高手所亲自监封的,沿途又有高手护送,陈家决不可能加以调包。那么黄金难道真被鬼搬走了?
一群英雄好汉垂头丧气返回陈家,这件事即哄动南昌,人人谈鬼色变。
群雄不信鬼故事,南昌风雨满城,出动大批人手,遍搜城郊每一角落,但黄金不见出现,方山的下落,也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光阴似箭,转瞬又是雨纷纷的清明时节。
南昌平静下来了,鬼故事依然成为人们荣余酒后的话题,为人津津乐道。因为茂源栈已经关门大吉,陈少东主已不再在各处惹事招非了。
清明节的前一日,天空中密云将雨。
山门人于这一天赶返,在外游荡的天涯游子也须返家。
十八株柳家的祖茔,在南门外石马街的东南,那是一处丘陵荒野地带,草木葱花地势荒僻附近共有三座坟场。
近午时分,柳家的墓园正由柳家的子侄整修,修剪松柏,刘除杂草,只留墓附近一些野草,以便明日扫墓时刘除表示意思意思。偌大的墓园,不提前整理明天便来不及赶上祭祀的时辰了。
墓道长有百十步,两行苍松翠柏,虽没有碑亭华表与石人石马衬托,依然十分庄严,气象万千。
本来没有女人的事,女生外向,女流之辈不须在清明前一日前来整理祖莹,但金弓银箭柳青青却来了。
忙了好半天,柳宗翰与五六名堂兄弟,带了十余名仆人长工,已将墓园内部整修得焕然一新,大约只需一个时辰,便可竣工了。
附近的坟园中,也有不少人在忙。
柳青青今天穿了一身青绸子夹紧身,佩了一把防身的短剑,眼看整修的工作即将完成,她乘众人的歇息的余暇,信步向南面举步而行。
野草绿油油,三月天才是真正的春,野花似锦,满野全是红艳艳的映山红,这种也称为杜鹃花的花,以映山二字形容,真是名符其实。
离开坟园不足三十步,前面白杨树后闪出一个人影,向她掷出一技映山红,轻狂的叫:
“大姑娘,来踩青么?人比花娇,不愧称南昌女中魁首。”
相距在七八丈外,而且对方有意利用树干半遮面目,穿的是绿缎团花长袍、戴四平巾,一看便知是个公子哥儿,可惜看不清庐山真面目。
这人说完,扭头便走。她怎受得了陌生男人的撩拨?登时无名火起,冷哼一声,急迫那人排花而走,一面走一面高吟:“朝骑五花马,谒帝出银台。秀色谁家子?云车珠箔开。金鞭摇指点,玉勒近迟回。夹毂相借问,疑从天上来。邀入青绮门,当歌共衔杯。衔杯映歌扇,似月云中见,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相见情已深,未语先知心。胡为守空闺?孤眠愁锦衾,锦与罗帷,缠绵会有时。春风正澹荡,钩雨来何迟?愿因三青鸟,更报长相思……”
她一声怒叱,放开脚程急迫。
那人一声长笑,也脚下一紧,袍袂飘飘,如同行云流水冉冉而去。
她用了全力,展开了轻功提纵术,一跃三丈,三五起落便追了个首尾相连,欺近至对方身后叱道:“登徒子,该死!”
那人一手拓住袍袂,向侧一闪焕然转身,笑道:“姑娘,使不得。”
她的玉手以分厘之差,未抓中对方的右肩,不由一怔,扭身止步右手将发,却又突然缩手。
那是一个齿白唇红,剑眉虎目的青年人,玉面白里透红著健康的色彩,高大修伟的身材,在英气勃勃中隐现三五分温的气概与风华。俊面上,流露着明朗和蔼的笑意。
她心中一软,但仍然不悦地问:“你是存心对我无礼?”
“在下不敢。”对方欠身微笑着答。”
“你还敢否认?”
“在下对姑娘心仪已久……”
“啐!你不敢……”
“失礼失礼,姑娘休怪。在下无意的言语上冒渎姑娘,只是坦诚说出心中欣幕之感而已。”
“胡说!你这纨绔子弟……”
“姑娘休骂,在下可不是走马章台的风流……”
“啐,你愈说愈不像话了。”她沉了脸叫。
他朗然微笑,欠身一礼,笑道:“姑娘生长于武林世家,平日只知盘马弯弓叱咤风云,不知世间尚有风花雪月属于灵性的境界,不知世间尚有真情挚爱的美影良辰。如果姑娘不愿听这些靡靡之音,只知打打杀杀,在下也就不再饶舌了。”
“没有人勉强你说。”她悻悻地说,但怒意已消。
“姑娘以侠女自居,但这侠字说来容易,其实万难,只须一念之差,便会刚惧自用。沦入好勇斗狠的魔道。人生在世,仅凭侠字也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