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5]
她浑身瘫软,以手掩面语不成声地轻微挣扎着叫:“不要,不……龙……江,我……”
龙江轻拥着她,脸上的神色不住变化,瞬息万变意念飞驰,虎目中杀机乍现乍隐。
如果柳青青能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准会大吃一惊。如果能猜出他心中恶毒念头,准会吓得魂飞魄散亡命而逃。
远处坟场里突然传来三声鸦噪,今他心神一清。他拍拍柳青青背肩,吐出一口长气,说:“柳姑娘,我们到别处走走。”
美人在抱,暖玉温香抱满怀,柳青青半推半就欲拒还迎让他视拥,他竟能悬崖勒马。委实需要相当难得的克制上夫。
他扶起柳青青,两人亲密地并肩而行,缓缓通过映山红形成的花海,向南信步而行娓娓清淡,十分投契。
出了南下官道,两人方向北折回。龙江突然转过话题,若无其事的说:“柳姑娘,我记起了一件事。”
“龙兄,是什么事?”她柔声问;
“听人说,去年秋间,云龙双奇追逐一个叫方士廷的凶手经过南昌,你们南昌的白道英雄义不容辞,挺身而出协助他缉凶,在马鞍山把方士廷迫死在断崖大功告成,有没有这回事?”
柳青青叹口气,颇为懊丧地说:“本来这件事与我无关,但听说龙飞亲来,我便不由自主听命于他。你知道,我对他历来就保有三分温情。”
龙江拍拍她的臂弯,笑道:“可怜的姑娘,你在自虐,苦了自己,你该为了自己的幸福,与那云莹比比苗头,我不信那位云姑娘比你美,是么?”
“龙兄,我们不谈他,好不好?”她近乎哀求地说,接着神色变得开朗了许多,又道:
“上次我帮助他追逐方士廷。相差几远,我射了方士廷一箭。事后,他认为方士廷可能未死,独自向湖广追踪,一走了之。如今想来,他们这些人可笑亦复可怜,有一大半的人,连方士廷的脸貌也末弄清,平白死了不少人,而方士廷到底犯了些什么罪也不知其详,只听信龙飞一句话,便奋不顾身替龙飞卖命,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又作何感想?”
“我?我是可怜人之一。”
“你对方士廷……”
“我毫无印象,不问其事,也不想问。虽则我射了他一箭,其实我并未看清他的相貌。”
“哦!那次到底是龙飞找你们协助呢,抑或是你们自告奋勇去助他的?”
“龙飞不会找我们,他为人高傲,不致向人求助,替他邀人的水路是铁背苍龙,陆路是来自湖广州的狂剑葛天奇,葛天奇与飞虹客曾巩是知交,曾巩则出面约请朋友助拳。因此,枉送了不少英雄的性命,那位方士廷委实值得骄傲。”
龙江呵呵笑,问:“柳姑娘,你认为这件事是否已经结束了?”
柳青青耸耸肩,苦涩地一笑道:“谁知道呢?江湖仇杀的事,冤冤相报水无尽期,恩怨牵缠永无穷尽,谁知道何时可以结束?唉!”
“年初在章江门打了令表亲的方山,会不会就是那位方士廷?”龙江信口问。
“不会吧?我姨父并末参予上次追杀方士廷的事。”
“你那位表兄?”
“他倒去了,但只参加摇旗呐喊与负责打探消息,传递口信等等跑腿勾当,他还不配上阵。”
“柳姑娘,如果我是你,最好快派人去将龙飞请来,不然……”
“你……你怎么说这种话?”她满怀幽怨地问。
“我是说,方山可能就是方士廷,如果他有意前来贵地清算旧债,贵地的英雄好汉们,眼看要自食其果。而你射了他一箭,他会轻易放过你?除了龙飞,恐怕贵地的英雄好汉们,谁也奈何不了方士廷。”
“哎呀!这……”
“如果我不幸而言中,你……青青,我是关心你,希望你多加小心。”
“谢谢你的关心,我并不怕方士廷,何况他已经在马鞍山跌下断崖膏了虎吻。”她心中一宽地说。
“小心撑得万年船,你还是小心些才是。”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我们回城去吧。”
“好,清明后,我派人到客栈邀你结伴游西山。”
“一言为定,我等你的信。”
“一言为定,走啊!”
当天下午,十八株柳柳家便传出了消息,说方山可能就是去年被误传死在马鞍山断崖,膏了虎吻的方士廷。
这象是一声晴天霹房,震醒了群雄的太平梦。
南浦驿旁的兴隆客栈,位于闹区生意义隆。不远处便是文润门,格桅林处,码头上泊了大小数百艘船只。
客栈中人声嘈杂,上房仅有五间,龙江的上房靠近院子,他是店中的长住,已住了半月之久。店伙计皆认这位手头大方的龙公子,多方巴结伺候周到。龙公子每天所付赏银,比房金多出十倍以上,谁傻得不去巴结这种客人?何况龙公于为人一团和气毫不摆架子。因此极获全店的伙计尊敬……这年头谁有钱谁就可获得尊敬。
入夜时分一名船夫打扮的汉子,猫似的溜入房中。
他门虚掩,里面没点灯,只可看到朦胧的人影。客人抱拳一礼,坐在椅上低声道:“好教公子爷失望,依然没有消息。”
龙江剑眉深锁,埋怨道:“两个月了,你们办事真差劲。”
“公子爷,在下确是尽了力。那翻江鏖是鄱阳湖一带的独行盗,根本就没有党羽。从没有人听说过他有家小,到何处去找他的后人?”
“难到他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确是没有。他这人很怪,连鄱阳蛟儿他也少来往。”
“好吧!请继续打听,先把银子拿去花用。”
清明到了,微风细雨也跟着光临-
早,龙江带了一包食物,一葫芦酒,一个包裹,头戴雨笠,身穿蓑衣,施施然出了店门。不走文润门入城,走城外绕出城南的进贤门,向南方赶。
沿途皆有人携带妻子,带了祭品去上坟。
他在许邵墓附近折入树林,这一带离城巳有五六里,路上行人渐稀。找到一株可避雨的大树,他立即换装,雨笠仍然戴上,脱去蓑衣换上一副青幅绸罩袍权充雨衣。包裹中取出一把短剑插在罩袍内的腰带上,在瓷瓶中倒出一些褐粉,另一瓶中倒出一些油形物调和褐粉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