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2]
辛二爷长眉倒剔,燕三爷虎目圆睁。
一般地神威慑人,一般地怒容满面。
大清早那么大火气,跟谁过不去?
幽径的尽头,是书生目毅所居那座小楼。
二爷、三爷就直奔那座小楼。
楼下,两名青衣小憧刚起床,正在打哈欠,揉睡眼。
一见二爷、三爷怒气冲冲,联袂闯进,哈欠打了一半,睡意全消,连忙整衣躬身相迎:
“二爷、三爷,早!”
但辛二爷燕三爷连正眼也没瞧他俩一下,一阵蹬蹬连响地登上小楼,两个虎躯,震得楼梯直晃。
小楼上,吕毅可是早起来了,大清早凭窗观书,神清气爽,的确惬意事。
他倒没有全神贯注字行间,听得楼梯上步履声响,一皱眉,推书而起,刚转过身来。
二爷、三爷已并肩进入房内,他还没注意到这二位那异样神情,忙举步相迎,拱手笑道:“二侠,三侠,二位早。”
四道怒火目光逼视,没人动,也没人说话。
吕毅这才发觉气氛不对,讶然投注,又道:“二位一大早莅临,对吕毅有何教言?”
燕惕冷冷回了一句:“岂敢!”
辛天风风目火焰欲喷地怒声说道:“阁下,辛天风掬心交你这个朋友,却没料到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高明得连我五师兄妹都被蒙在鼓里。”
是古兰透了消息!还是昨夜被人瞧见了?
吕毅心中一震,道:“二侠,这话从何说起?”
辛天风冷哼一声,说道:“阁下,事到如今,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说吧,你到我们‘古家堡’来,究竟有何意图?”
话已说到了这儿,吕毅只有说道:“二侠,我只能说没有恶意。”
“怎么样才算恶意?”辛天风厉声说道:“家师卧病多年,经过多少名医,却偏偏在你诊断期间遭了毒手,事情太巧,令人不得不动疑。”
这话说得更明显。
吕毅再也没想到,这节骨眼儿反被人反咬了一口。
一愣说道:“二侠,事关重大,这话可不能……”
辛天风目射威棱,冷笑接道:“是非曲直,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不错,我很明白。”吕毅点头说道:“但二侠也不要忘记,老堡主卧病多年,是因为积年累月地中了慢性之毒,后又被人以独门手法制住穴道所致。”
“不错,我也没有忘记。”辛天风道:“无如懂得医术的是你,是与不是,我五师兄妹可不知道!我问你,所谓独门手法,可是‘古家堡’武学?”
吕毅道:“我虽不知手法属于何门,却能断言那不是‘古家堡’武学。”
“这就是了。”辛天风悲怒道:“你深藏不露、莫测高深,那独门制穴手法既非‘古家堡’武学,我怎知那不是你的独门手法……”
吕毅眉锋微挑,尚未说话。
辛天风已然又接道:“再说,身中慢性之毒,喉间又有发乌迹象,要说以往那些名医都诊断不出,未免令人难以置信,这证明不是你在第一次诊断时暗做手脚,便是你信口明说!”
吕毅双眉再挑,但终于忍住,淡淡道:“这,我暂时不欲置辩,有一点二侠应当无法否认,老堡主遇害当晚,吕毅并不在贵堡之中。”
辛天风冷哼说道:“以你那一身收敛得连我大师兄都试不出的功力,两次诊断,有的是下手机会,何必当晚?”
吕毅又复忍住,道:“那么,我请问,老堡主为何不将受害之事说出?”
“这很简单。”辛天风微挫钢牙,道:“他老人家顾忌你其他煞手,不得不为‘古家堡’及我五师兄妹着想……”
“以四豪之威名,‘古家堡’之实力,居然会怕了我这只身空拳之人,辛二侠未免太看得起吕毅了!”吕毅冷然地截口,接着说道:“这么说来,辛二侠认定吕毅便是那杀害老堡主的真凶了?”
前半段话儿听得辛天风那满是悲愤之色、横溢煞气的脸上猛然一红,但他如今不复计较这些,怒笑说道:“事实令人动疑,有此想法的又何止辛无风一人!”
吕毅忍无可忍,双眉挑处,目射逼人神光,突然仰面纵声长笑,声似龙吟鹤唳,裂石穿云,震动屋宇。
饶是他辛天风、燕惕并列四豪,各具高绝功力,威震宇内武林,入目那道比冷电还亮的犀利神光,入耳撼人心弦的长笑,尽管一向不知胆怯为何物,此刻也禁不住心中一懔,遍体生寒。
身不由主地各后退半步,辛大风厉声说道:“你笑什么?”
笑声陡止,冷电移注,落在辛天风面上。“我笑你们,笑我自己,我笑你们糊涂懵懂,不知好歹,错把朋友当仇敌;我笑自己好管闲事,自寻烦恼,所为何来!
如今,既然你辛二快师兄弟认定我是真凶,我也不欲多说,口舌徒劳,辩有何益?
你辛二侠看着办吧。“
“你好一张利口!”辛天风须发俱张,瞪目大笑:“须眉大丈夫、昂藏男子汉,既敢做,便敢当,姓吕的,辛天风替你羞愧,三弟,大仇当前,还等什么!”
铁掌双扬,就要劈出。
墓地,一声朗喝响自梯口:“三弟大胆,还不住手!”
那竟是“冷面玉龙”宫寒冰偕同古兰适时双双赶到。
燕三爷躬身相迎,辛二爷却不回头,厉笑说道:“大师兄且休拦我……”
宫寒冰勃然变色,挑眉二次大喝:“长兄比师,二弟你敢故违家法!”
大师兄毕竟有大师兄的威严,何况他现在又是掌门人,辛天风不敢再不听,身形一震,硬生生地收掌撤身后退。
人是退下了,但那暴射怒火杀机的一双凤目,却仍紧紧盯住吕毅不放,生似欲以气吞之。
喝退了二爷,宫寒冰不等目毅开口,星目轻注,淡淡说道:“吕先生,适才事,宫寒冰已略知大概,二弟直性子,宫寒冰在此谨先代赔鲁莽冒犯之罪,先生雅量海涵。”
吕毅泰然还礼,才要开口。
宫寒冰脸色一转慎重,已然又道:“心急血海师仇,谅必吕先生也不忍责怪宫寒冰这两位师弟,适才事,有可能出于误会,为免再发生这种有伤彼此和气的误会,还请吕先生出示真实姓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