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药遗恨 [1]
霞儿见她有心寻死,不由芳心大急,正待施展对空点穴,把她制住,不料琼娘宝琉,就离她身后不远,哪能睁著眼看人家在自己身旁寻死?琼娘一伸腕,立将她手臂扣住。
六妙淫姑耗血太多,而且衣服前胸,被袁素涵撕破,好几处已现出肉来,羞愧之余,自寻短见。这一下,用力很猛,本来身子失血很虚,一用力,立觉头目昏眩,逆气上行,双眼-黑,人即绝倒,不是宝琉用手托住,就得当场栽倒。
百衲上人高宣一声道号,满著麟儿微笑道:
“贤侄功尚至极。学究天人,为当代青年中,第一人物,想挽回此女劫运,只有贤侄具此能为,虽说她曾犯淫行,罪深孽重,但道祖慈悲,极于重视勇于悔改的人,如能使她弃邪归正,也未始不是功德一件?”
琼娘掩口笑道:
“师傅不说,他也会竭尽能所,适才,大约看出人家危险,已急得手足无措。此际敌人已去,他正好-展所长,只是此女淫行极重,阴山派必欲得而甘心,把人医好之后,迟早会落入人家手里,安置比医治更难。这一层,倒不能不预作考虑?”她虽说得严重,但还得暗中瞧人脸色,如果麟儿和龙女,甚至沉稳持重的宝琉,不表同意,就得把话收回。
倩霞知道琼娘妹妹顾虑此女声名狼藉,几乎人尽可夫,如果彼此-道,难免自落言淫。
但她禀性豁达,大有父风,主既往不咎,深恐麟儿被她-说,不敢援手,忙正色道:
“这次教训,对她影响不小,既能自知悔悟,我们何用苛求?真如阴山派不能饶过她时,我们自有保卫人家的力量,以前,巫山云姬,还不和她一样?但到现在,已前后判若两人?”语话之间,目光却不时落在麟儿和惠元的身上,巫山一段旖旎风光,使得麟儿和惠元谁都脸红,这种地方,龙女却特有大家风范,竟把六妙淫姑上臂衣服翻开。随身往草地上一坐,笑向麟儿道:
“你不妨细细诊察,如何取刺?如何疗伤?再思而行,如能救得一人,总是好事?”
惠元爽朗一笑道:
“取刺一事,麟哥哥最是在行,再难的地方,他都办得到。玉姊以前用过的吸铁石,还在琼姊囊内,霞姊不用操心。”
这句话不禁惹起麟儿伤感,玉英丧身金牛谷,死时犹对他悱恻缠绵,一片痴情,只加自己迟到一步。命终难保,这对麟儿,始终认为是毕生很事,花前月下,有时不免暗里伤心,惠元一经提及,不由目泛泪光,但当著百衲上人,恐受长者斥责,只好把脸转向别处。
龙女望了惠元一眼,这孩子平常天真稚气,天大的事也敢承担,但他可不招惹盟兄盟妇。龙女这一望,吓得他的脸泛赤,不敢抬头。
蘅春笑道:
“多言多失,驷不及舌,下次看你还敢这般冒失?”
蓦地里百衲上人,似乎想起一事,竟拾起地下那破旧蒲团,将惠元和琼娘两人,召到身前,略加训示之后,并朝麟儿龙女等,点首示别。灰白袍袖,招展之间,人如白鹤穿云,没入山风烟幕之中。
麟儿红著脸,为伤者治疗,龙虎刺穿入肌里,摘取颇难.只好一面顺向推拿,并用磁铁吸引,取出之后,不但给她服食雪藕冰莲,并用师门天运神功,为她培养元气。就这样,已是一个对时有余,勉强竣事。
六妙淫姑伤好之后,竟从霞儿身上,缓缓立起,自己携带之物,也在身旁,她默不作一语,打开行囊,取出一套青衣布裙,躲在岩后,换过装束,头上用一块青布,将满头黑丝,-一束好,朝著龙女缓步而前,盈盈如弱柳临风,拜了下去。
龙女正色道:
“我们同是武林中人,哪来这么多俗礼?”
六妙淫姑竟朝她肃然一拜,感激涕零,低声细答:
“贱妾罪孽无边,一死难蔽,蒙姑娘宅心仁厚,得绾贱魂,为挽罪惩,从此海角天涯,顾为奴……”
不待话落,倩霞天真一笑道:
“这个么?恕我无法接受,论年龄辈份,你都比我高出很多。虽然两派并无联系,而且嫌怨滋生,可是我绝不能任便狂妄,自居失礼。再说感恩怀德,又何用为婢奴?只要我们彼此心存正义,维护武林道统,出力再大,也属份所当然。六姑切勿再作如此想法?”
六妙淫姑见她不允所请,不由现出满面凄凉之色,低声叹道:
“姑娘兰心蕙质,人间仙娥,大约以践妾曾犯淫行,积礼不足以随左右。如此苟且人世,自问难安,不如暂时别过?”她朝龙女盈盈一拜后,低著头匆匆便跑。
龙女心头上也泛起一阵凄凉,一时倒被怔住。
麟儿惠元,两人以情形尴尬,倒弄得左右为难,不敢置啄。
但闻宝琉娇笑一声,俏影横空,香风四指,眨眼间,已落在六妙淫姑前面,随手将人挽回,笑向龙女道:
“六妙淫姑既然坚意如此,不若听其自然。反正人在一起,如重情份,彼此互相珍重互爱,哪还有什么主仆之分?”又拍拍六妙淫姑肩头,委婉劝道:
“你也不必过份坚持,以俗礼自缚,因为那一来,我们都将失去武林儿女本色。倒显得呆板无味,你说是么?”
几句话一说,立引起惠元天真之性,立掀眉大笑道:
“宝姊姊的话,确是金玉良言,我们共在一起,劝善规过,切磋琢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还讲什么主婢之分?”
蘅春突地笑出声来,眼似横波,朝惠元一转,惠元不免心头一动,笑问道:
“妹妹有何可笑之事,何不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欢喜?”
蘅春见他动问,更是吃吃不休,忍悛不住道:
“我笑那些三家村的人,书没有读过,却喜欢掉字,用了切磋琢磨,还加上一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意义重叠不说,涵意更是不妥。如照字面解来,除他自己是块噗玉以外,我们都比喻为石头了?”
说得麟儿龙女等人,不觉哄然大笑。惠元满脸通红,尴尬之极。
灵药已得,急需返回清贞观医治病人,龙女却向麟儿道:
“这次松潘二义,碧天雕徐庆民,奔云手元杰,御车来此,事后却不见人,如他们手下徒众,日后问及时,如不找出下落,如何向人交待?”
麟儿沉思一会,竟然叹出声来,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