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父子之间 [3]
盂忆侠摇头道:“你这话不够公正。”
严无畏道:“试问他有伺值得大书特书之事没有?哼!他甚至疏忽得不大管翠华城之事,以致百年盖业,毁於一旦,我告诉你,他甚至找不到任何一个肯为他卖命的朋友来。当然他的部属又另作别论。”
盂忆侠瞠目不言,严无畏又道:“假如你真的想知道,谁是值得仰慕尊崇的一代人杰?
那麽我告诉你,不是罗希羽,而是他的父亲罗年。”
他停歇一下,又道:“罗年在世之时,的确无人可以与他抗衡。因为武林各家派的领袖,都是他的挚友,可以为他牺姓迷命。像他如此具有无比的潜势力之人,纵然有人能暗算得他,亦是有所不敢。”
盂忆侠吁一□气,道:“罗老城主当真这麽高明?”
严无畏道:“我说的是填话,至於我下毒手毁去翠华城之故,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那完全是为了你母亲的缘故““盂忆侠果然为之愣住,张大了嘴巴,他当真做梦也想不到严无畏会把他母亲扯上了,而他却从末听母母亲提起过“严无畏”这个名字。
严无畏认为目下是说出双方关系的好机会,当下凌厉的道:“孩子!你可知道我与你母亲的关系?”
盂忆侠初时露出惶惑玄色,但旋即泛现怒容,厉声道:“胡说!我母亲根本不认识你。”
严无畏道:“别囔!这是因为我昔年不是用的这个姓名,在後又因为怀疑汝母爱慕罗希羽,一怒离开,这才种下了血洗翠华城的事件。”
盂忆侠大叫道:“胡说八道,你想把那滔天罪孽,强行加在我娘身上麽?”
严无畏冷冷道:“谁要把罪孽加诸她身上?你听我说,血洗翠华城一案,就算不关妒忌,我仍然觉得很自豪,试问以罗希羽的武功,以他的基础,谁能将此城毁去?当然我觉得值得自豪的。”
盂忆侠呆了一会,才道:“假如不问是非,不论正邪,我也得承视你此举是值得自豪的,可惜血腥冲天,罪孽如山,变成遗臭万年……”
严无畏用威严的声音道:“孩于!你怎可以如此批评你的父亲?”
盂忆侠早巳瞩隐感到这种可能性,但当严无畏蓦然喝破之时,他仍然禁不住全身发冷,僵住不动了。
他的确视为这是自己的大不幸,想想看,自己的生身之父,居然是个天下人切齿痛恨的一代魔王,而假如这真是事实的话,这种关系,他纵然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有法子改变的?
他呆了一阵,才深深叹息一声,道:“除非我娘亲□承认,否则打死我也不能相信。”
严无畏道:“其实大可不必,你只要想想看,凭我的地位和势力,何须硬要认作你的父亲呢?况且以目前的情况,我宁愿你不是我的儿子。可是事实终是事实,你既然是我的骨肉,我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柔和,满含情意,这是父子骨肉之间的真感情,任他严无畏如何枭雄睥睨,也逃不过宇宙的规范律法——
他没有法子抛去父子的“爱”。盂忆侠看了那眼光,顿时相信了,知道绝不会假,但这样令他更为痛苦,因为自己一生的前途,竟是毁在生身之父的毒手之下。
严无畏又道:“孩于!你纵然不肯叫我一声,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不但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反而使汝母遭受颠沛流离之祸,而最後更使你变成残废……”他说到此处,心里情绪十分复杂祚混乱,自觉这真是一辈子最软弱可怜的时候了。
盂忆侠突然道:“我娘呢?”
严无畏道:“她睡着了,她情绪很缴动,所以我认为让她睡一睡也好。”
孟忆侠道:“你自己来告诉我这些话,想必认为我必定会相信你,是也不是?”
严无畏道:“我平生喜欢自己解决难题,面对任何可怕的现实,也从不畏怯。”
孟忆侠点点头,道……“是的!你真是了不起的硬漠,但我仍然不相信,让我立即见到我娘,行不行?严无畏沉吟道:“你见她有何不可,但问题是她刚睡着,似平不便弄醒她吧?”
孟忆侠坚持道:“不!我想立即见她,讲几句话。”
严无畏道:“不论你想说的话如何重要,但你也不可惊醒她,我可以让你看见她,以便使你放心。”
盂忆侠道:“这样也好。”
当下便有两个大汉抬着一只椅轿进来;盂忆侠舒服的坐在上面,不久,就到了姚小丹所居之处。
他看过母亲果然是在熟睡中,当下向严无畏道:“假如你不让我跟她说话,有些事恐怕就来不及了。
严无畏是何等人物,一听此言,双目之中立时露出了森冷杀机,使人看了不寒而栗。盂忆侠虽然不想对这绝可能是父亲的人,有任何不尊敬之意。然而他内心中却不知不觉泛起了一句形容词,那便是“豺狼之性”四字。他觉得严无畏天性实在是冷酷无情以及残忍得很,而这些邪恶的特质,往往在无意之中流露出来。因此,盂忆侠虽然不希望对这个人有任何不好的批评或感想,然而严无畏却有一种惊人的力量,使人不能逃避,也因而不能不发生感想了。
他听到严无畏的声音,可是他竟没听见他所说的话。原来他心中正在想,这个可能是他父亲的人,赋性既是如此邪恶残忍,那麽若是让他继续在世上兴风作浪的话,这等滔天罪孽,谁来承担?换言之,假如眼下有个机会可以铲除严无畏,那麽他要不要泄露,让他早作准备,得以逃生?严无畏惊讶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不单是因为对方居然没有答覆,同时也因为感到这个年轻人似乎与他有一种很远的贩离。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当下问道:“孩子!
冰在想些什麽?”
盂忆侠这回可听见了,抬起头来,四望一眼。这房中只有他们叁个人,母亲熟睡床上,他自已则是坐在一张有扶手的靠背椅上,显示出他不能行动,变得十分软弱无用,没有自卫的能力。
他为自己的不幸深深叹一□气,缓缓道:“你要不要听我的真话呢?”
严无畏点点头,道:“说吧!我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打击挫折,想来再没有什麽事足以使我畏惧的了。
他这话显然已晓得盂忆侠想说的,决计不会是好听之言。
盂忆侠道:“我正在想,假如我真的是你的儿于,而我和娘做了很对不住你的事,以致触你盛怒,你会不会出手杀死我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