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父子之间 [4]
严无畏一怔,随即泛起笑容,道:“这只是你入世未深,所以不能尽明事理人情而已,我敢肯定的告诉你,越是风云叱当,手段狼毒之人,就越是护短,也可以说是自私吧,这个答覆你明白了没有?我的意思说不会加害你们,反而那些正直无私,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之人,方会发生“大义灭亲”之事。”
他很坦白地说出结论,甚至毫不讳言自己非是大公无私,光明正直的英雄。盂忆侠愣了一下,道:“这些以後再说吧,你让我跟娘讲几句话好不好?”
严无畏点点头,道:“我让你们私下谈一谈。”
他轻而易举地把儿子连人带椅给搬到床边,然後在姚小丹身上拍了两掌,随即转身走出房外,顺手掩起房门。
姚小丹转动一下身体,睁开眼睛,朦胧的目光,望见床边的盂忆侠时,立刻睁大,叫道:“啊!呼延回,是你麽?”
盂忆侠道:“不!是我,我是侠儿。”
姚小丹完全清醒过来,坐起身,笑道:“唉!我真是糊涂了,这是因为我见到了他的缘故。”
盂忆侠很严萧的道:“娘!他真是我的父亲麽?”
姚小丹叹□气,笑容消失了,道:“是的!我怀疑他如果不在人世,是不是反而好些。”
她望了儿子一眼,又道:“这样说来,你应该改回姓严才对。”
严忆侠问道:“你何以用这个盂姓泥?”
姚小丹道:“第一点,呼延乃是胡姓,我不想你用这个姓氏,令人侧目。第二点是我私心之中,想效法“盂母”。”
她歉然一笑,又道:“我前此一些行为,实在乖违妇道,但至少我可以做个好母亲……”
严忆侠缓缓道:“你是天下间最好的母亲,决无疑义。”
姚小丹叹道:“我自家却不敢承认,因为我虽然用尽心机,得到各派武功及宝物,以便使你能成为当世闾一流一高手。但我还是铸了许多大错,例如本身的行为不端,使你内心蒙受羞辱。同时又一直使你变成坚强冷硬之人,以便你杀人之时,不致手软。其实)这种训练?
实在是邪恶的……?
严忆侠不想母亲老是谈到她自家的缺点,当下岔开话题,问道:“娘,到底那一个姓名才是真的?你在我飞环派是姓王名瑶,但又姓姚……”
姚小丹道:“我的真姓名是姚小丹,山阴人氏……”
她停□片刻,又道:“你已见到你父亲严无畏丁?”
严忆侠点点头,道:“刚才你提起他是呼延回更好,因为你以为他已不在人世,这话是什麽意思?”
姚小丹道:“假如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致如此刻般左右为难了。”
严忆侠用一种迫切的,奇异的声晋问道:“那麽,咱们不理他的事,是不?”
姚小丹沉吟一下,不答反问道:“你显是行动不便,情况如何?”
严忆侠道:“我还有一只手末曾残废!据说如果医治得妥当的话,有一只脚尚可恢复机能。”
姚小丹面色变得很厉害,使她的儿子觉得心惊肉跳,因为她似乎在霎时之间,苍老了很多很多。
她想了一会,突然涌出了泪求,道:“真可怜,你本是生龙活虎的一流高手,年纪轻轻,却落得残废的结局,这叫我如何能不恨他呢?”
严忆侠道:“那是另一回事了,娘!目前当急之务,乃系决定咱们的立场。当然我是帮你的,无论你有何决定,我都遵从。”
姚小丹颓然长叹一声,道∶“孩子!咱们将要远远离开你父亲,但在离开之前,咱们仍然不能坐视他灭亡,须得把端木芙马上赶到之事告诉他?”
严忆侠道:“好的!咱们告诉他之後,就离开他,以後不与他再通音熟。”
他回头高声叫道:“外面有人没有?”
院中传来严无畏的声音,道∶“什麽事?”
严忆侠道:“娘请您进来。”
严无畏几乎是马上就走入来,他的目光从床上的姚小丹,转到儿子的面上,道:“这真是奇异而又令人不安的场面,是也不是?”
姚小丹道:“孩子,你叫一声“爹”,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称呼你父亲,然後,把事情告诉他。”
严忆侠目光凝注在严无畏面上,终於叫了一声“爹”,但声音太小,所以他接着提高声音,再叫了一声。这本是人生难得的重逢,天伦团聚,世上再无更珍贵的时刻了。甚至,这里面却还有许多辛酸,许多难以解决的问题。更兼所知相聚甚促,直是使人生出“相见真如不见”之感。严忆侠虽非多愁善感之士,然而此事毕竟是永萦魂梦的一幕,因此,他眼眶中禁不住涌聚泪水,心情紊乱,自己也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他道:“爹、娘一路来时,已留下暗记,预计半日时光,端木芙即可赶到了。”
严无畏点点头,道:“端木芙真是厉害不过,居然能利用上你们。由於你们原先不知道我是谁,所有这等情事发生,我也不能怪责你们。”
严忆侠大声道:“这不是怪责不怪责的间题,而是您应该如何应付?”
姚小丹道:“孩子!别着急,以你爹之智,岂有完全束手之理?咱们可以准备动身离开了。”
严无畏道:“好!时间无多,你们应该早点离开此地,我的事情,你们毋须担心。”
说到此处,远处传来叁下磬声,严无畏道:“大概是敌人已到,我的手下已有急报来了,你们且商量一下,瞧瞧想到何处,我即刻派人送你们去。我出去一下,就回转来听你们的答覆。”
他匆匆出去,姚小丹面色如土,摇手阻止儿子说话,取出“窥听器”,凝神倾听。过了一会,她才停止窃听,向儿子道:“他,已移到隔壁滴议了。”
严忆侠道:“怎麽啦?莫非爹不会让我们走麽?”
姚小丹道:“不!我看他情势不妙,假如不是他觉得毫无把握,他决定不会匆匆出去听取报告的,不过,他内心的焦虑,大概无人得知?”
严忆侠吃一惊,道:“他能逃生麽?”
姚小丹道:“他手创偌大基业,焉肯独自逃生?这道理正与罗城主宁死不离翠华城的心情,大略相同。”
严忆侠道:“让我听听他们在隔壁的商议。”
姚小丹迟疑一下,道:“还是我来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