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4]
“只有一个解释,对方还不到公开露面的时候。也许有某种顾虑!”
话锋一顿,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急声道:“快!我们到谷外附近搜搜看,如老要饭的所料不差,‘了缘’和尚可能没命了。”
“了缘”和尚败露了身份,被杀灭口是意料中事,武同春闻言之下,立即出石屋朝谷口方向电驰而去。
刚到谷口,远远听到“鬼叫化”的声音道:“到这边来!”
武同春由衷地佩服“鬼叫化”的身法,两人同时行动,他却先自己而到,当下忙循声奔了去。
箭外之地,“了缘”和尚斜倚在一方山石上,旁边站着“鬼叫化”。
果然不出“鬼叫化”所料,“了缘”和尚真的被杀灭口。武同春为之头皮发炸,是西门尧亲自下的手,还是另一同路人?“鬼叫化”铁青着脸道:“他死是罪有应得,不过对方的心肠未免太狠毒了!”
武同春上前检视了一下,道:“同一手法,杀人无痕,是西门尧下的手么?”
“鬼叫化”摇摇头,道:“无从确定!”
武同春沉重地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鬼叫化”道:“必有原因,而且是很重大的原因,不然不会杀自己人灭口。”话锋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地上猛一敲竹杖,喃喃地道:“准是如此没错,怎么早没想到呢?哼!我老要饭的豁出老命也要追根究底,以慰老友在天之灵。”
武同春脱口道:“您老想到什么?”
“鬼叫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半晌才道:“要饭的只是一种猜测,在事实真相未明之前,不便相告,这点请老弟见谅。目前情况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即将来临的可以想见,你老弟如果不愿趟这场浑水,现在退出,为时不晚,反正你有双重身份!”
武同春陷人苦思,这必须有所抉择,惹上身便脱不了,心想:“自己的武功能更上层楼,归因于‘无我大师’遗赠的‘玄黄经’,大师遭了不测,自己难道不该为他追的缉仇?
再说,这件事也可能关系到父亲的死因,能袖手么?……”
心念之中,冷沉地道:“在下不想退出,反正已经趟进浑水了。”
“鬼叫化”挑眉道:“老弟打定主意了?”
武同春以断然的口吻道:“决定了!”
“鬼叫化”点点头,略显振奋地道:“好,既然如此,老弟目前注意两件事,第一、请传话与武同春,说老叫化有重要事跟他商量……”
武同春大为激动,他几乎想抖出身份,但转念一想又止住了。
“鬼叫化”接下去又道:“第二、老弟已经见过西门尧的庐山真面目,尽力注意查探他的行踪,同时留心一切可疑的事物,能查出他的同路人更好。”
武同春点点头道:“好,在下尽力去办!”
“鬼叫化”道:“我们现在分手,有事时我会找你连络,去吧!”
别了“鬼叫化”,武同春动身离山。
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本来,他是打算了断许中和的事后,便退出江湖,想不到情况的演变完全出乎想象之外。
许中和无事受累,妻子吴凝碧含慢而殁,女儿遗珠神秘失踪,现在又加上父亲死因不明的公案,还有“无我大师”这档子事,他已深深陷人,无法置身事外,严格的说,他负债太多。
奔了一程,山口在望,他突然想到了江姥姥,她是三代管家,当年父亲之死,她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了语”已经遇害,她是唯一线索了。
于是,他决定回山在见江姥姥,详细问问当年情况。
日落时分。
武同春来到山外一个小镇,饥火中烧,迫不及待地进入第一眼所见的饭馆,要了些现成的酒菜,吃喝起来。
筷不停挥,饥火压了下去。
无意间抬眼外望,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大震。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威武的长髯灰袍老者,站在进门处,目光在座间腔巡,似乎想找个合适的座位。
这老者并不陌生,正是使双怪“九尺二”望影而逃的人。
此刻,灯火初燃,正是食客赶晚饭的时候,座头全被占住了,只武同春单独占了一张大方桌。
灰袍老者的目光,扫到了武同春,四目交接,武同春赶紧低下头去,对方的目芒像是带了刺,看了很不舒服。
小二走近桌边,哈了哈腰,难下笑脸道:“公子,这桌子还空着一半,能不能委屈一下让那位客官共桌。”
武同春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反正吃了上路。”
小二谢了一声,把那灰袍老者引过来安顿坐下,布了杯筷,老者点了酒菜,小二自去张罗。
武同春心里很不自在,想会帐离去。
但想了想后,又息了去念,他想摸摸对方的来路,由于此地近山,山中刚发生过大事,这老者来得突兀,说不定……老者先开了口,以低沉但却震耳的声音道:“对不起,使少侠不便。”
对方礼数周到,武同春不能没有风度,在原位欠身道:“哪里话,这有何妨,阁下太多礼了!”
话倒是很谦和,可惜戴了面具,表情呆滞而阴冷,给人极不愉快的感觉。
小二端上酒菜,替老者斟了杯酒,然后退开。
灰袍老者举杯道:“陌路萍踪,能共桌而饮,在江湖浪迹的人来说,也是件快事。来,老夫敬少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武同春举杯照干,道:“在下敬阁下!”
灰袍老者手抚拂胸长髯,道:“少侠如何称呼?”不怒而威。
武同春道:“在下‘冷面容’,请指教!”
灰袍老者徐徐地道:“老夫一向破人称为灰衣人。”
双方都在随口敷衍,不通名,不道姓,这一来,似乎没话好说了,各自吃喝。武同春认得灰衣人,仅只于一面之识,而灰衣人却认不出武同春,因为上次匆匆一面,武同春的身份是“鬼脸客”。
一阵叫卖声传来:“瓜子、麻花、落花生罗!”
武同春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布包头的半百妇人,手挽篮子,穿行在酒座间,那形貌似曾相识,不由心中一动,目光再也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