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牡丹之约 [7]
甘棠虽心事重重,也不由下意识的心头浮漾,若非为了一个“仇”字,他真想结交这么个不俗的朋友,当下旁敲侧击地道:“令友呢?”
“哦,因事外出,所以才令小弟接待贵宾,日后当负荆登门!”
“不敢,还有两位……”
“二位……哦!是!目前也不在庄中。”
甘棠一颗心登时下沉,“三邪”不在,是否该向“魔母”下手呢?
是故意隐秘还是真的不在?
他不期然的又想到了怀中的“鹰龙魔牌”,那是“魔王之王”
的信物。
到底谁是主凶?谁是帮凶?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要想澄清,并不是容易的事。
就在此刻
花轩之外侍立的小婢大声道:“三位庄主驾到!”
甘棠心内一紧,暗忖,“三邪”到了,倒要看看这“九邪”之三,是什么样子,今日之局,不是快意血仇,便是横尸此在。
一阵“嚓!嚓!”的靴声传处,三个年纪相差不大的锦衣中年人出现在轩门。
当先年纪最大的一个抱拳道:“少门主惠然光临,使敝门蓬荜生辉,家母贱恙,尚赖妙手回春!”
言谈举止,不但不邪,反而有一股凛然之气。
此刻的甘棠仇火蒙心,杀气冲顶,咬紧牙关起立答礼道:“不敢,阁下言重了!”
林云一推座椅,道:“三位表哥,容我引见!”
这表哥之称,使甘棠大是惑然,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三个锦衣人鱼贯入轩。
林云指着甘棠道:“三位谅来已得悉贵宾身份了?”
三锦衣人齐齐抱拳颔首。
林云依次指着三名锦衣人,道:“施兄,大庄主、二庄主、三庄主!”
引介而不提名道姓,这是费人猜疑的,但甘棠既已认定对方的身份,也不以为异,道了“久仰!”目光不期然多看了大庄主一眼,心想,这当然是使三刃怪剑的“首邪”了。
林云嘻皮笑脸地道:“三位表兄,小弟我越组代庖,现在该三位做主人了!”
甘棠一推杯道:“在下不胜酒力,请到此为止如何?”
三位庄主同时道:“这如何使得!”
林云已从甘棠眼中看出那种坚定不移之色,使水推舟地道:“既是如此,待看过姨母病况之后,再与施兄作竟夕之饮!”
大庄主满脸歉然之色道:“愚兄弟未能恭迎大驾,又未尽地主之谊。尚望海涵!”
甘棠冷声道:“大任主忒歉了,尝闻传言,大庄主剑术天下无双,不知可有幸能瞻仰?”
他这一问,是有深意的。
众人相顾愕然。
大庄主面现困惑至极之色,道:“少门主听何人道及区区精于剑道?”
“武林传言如此,想来不谬吧?”
“剑为百兵之王,任何习武的人,差不多皆能租通一二,区区仅此而已!”
甘棠在心中冷吟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已打好了主意。
林云接话道:“兄台,现在劳驾一诊如何?”
“敬遵台命!”
二庄主一笑道:“就请表兄作陪,我等敬候佳音!”
这表兄表弟之称,难道也是林云所谓知友之例?
林云离座道:“兄台,小弟带路!”
“请!”
转过花轩,是一个极其幽雅的小院,小院正面,是三开间的精舍,居中,厅门敞开着,两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婢女,当门而立。
“姨妈起来了?”
“在厅内恭候!”
“请!”
甘棠勉力捺住激越的情绪,随林云人厅。
厅内,过乐椅上,斜躺着一个两鬓如霜的老太婆,满面和蔼之色。
甘棠下意识一愣,她会是淫毒绝世的魔母“四绝女朱蕾”?
这的确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甘棠无论如何自制,眼中仍多少露出些异样的光芒。
林云忙引介道:“兄台,这位是太夫人!”
太夫人慈祥地一笑道:“恕老身不能全礼!”
甘棠心里暗写,好一个“魔母”,体装得好像啊!当下施了一礼道:“晚辈见过太夫人!”
“请不必多礼,移座!”
侍立在一旁的四名婢女之一、忙移了一个锦墩放在夫人身侧。
林云肃容道:“兄台,就请费神一诊!”
甘棠坐了下去,道:“晚辈先察腕脉!”
太夫人伸出右手,平置椅旁几上。
甘棠装腔作势地以三指扶脉。
仇人就在眼前,脉门在自己掌握之中,此际加猝然出手,对方功能通玄也难逃死劫,这是意想不到的机会,像是冥冥中的安排。
甘棠目中陡现杀机。
报仇,是否该不择手段,乘人之危?
对方半身不遂,等于失去了抵抗力,这是否违背了“武道?”
杀机一现而隐,但太夫人老脸之上业已变了色。
甘棠微微合上了双目,两个极端的意念,在心头翻卷击撞。
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以后要报仇可能困难重重,然而乘人之危有悖武道!
报仇应该光明正大!
父亲被尊为“武圣”,为人子者,岂能辱没这尊崇的称号!
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是否仇家,还没有从对方口中得到证实。当年“圣城”被血洗的全部真相还没有完全明白,以父亲的武功再加上门人,而被一一斩尽杀绝,决不是少数几个人可以办得到的,目前已知幸免于难的除了自己之外,只有继母陆秀贞一人。
想到继母,不由切齿锥心。她竟然与西门嵩通奸勾搭,使甘门蒙羞,还公然迫杀自己……
最可悲的是记忆中没有母亲的影子,据父亲说,母亲在生下自己不久就西归了。
意念变得杂乱无章。
现在,他要下毒手易如反掌,然而问题在于机会不合适,也许,这就是“正”与“邪”
的分野,邪道可以不择手段,正道却必须遵守武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