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 - [还珠楼主]

第一九回 会花村 群英打擂 诛恶党 异丐施威 [8]

  雷应旁观,早看出二贼上台助场,好生不快,方喝:“二位且慢!等小女下去,再打不迟。”二贼中的韩盛已先开口道:“雷小姐不必和小贼生气,请作旁观,待我取他狗命!”雷红英正觉力乏,巴不得有人接替,又不知二贼来历,误以为花、蔡二主人派来,朝祖存周娇叱道:“一年之后我再寻你!今日不愿为你耽延时候,我不与你打了。”

  随说随向一旁纵去。祖存周也正不愿再打下去,见来了两个敌人,武功似颇不弱,便留了神,闻言立即收势,笑道:“小姐武艺高强,并未曾败,如何算输?请随尊大人回去。”话未说完,人已飞去。韩盛见张文广已和敌人交开了手,自己恰好抢到正对头,又见祖存周英姿飒爽,年纪比自己更轻得多,对雷红英说话那等温文,益发有气,恨不能一下把他打死才快心意,早把身带单刀拐摘下分持手内,大喝:“小狗不要脸!今日二大爷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随说纵身一刀砍去。祖存周见他上来如此狂语无礼,不由大怒,怒喝:“该死狗贼,看剑!”手中剑刚往上一架,猛觉一阵疾风由斜刺里飞来。

  二人惧知来了能手,仓促之中分不清是敌是友,双方各自预备,刚往侧一闪。说时迟,那时快!面前人影一晃,一声怪笑,来人已如鸟飞坠。

  祖存周眼尖,首先看出来的正是七指神偷葛鹰,一落地便伸手向敌人抓去,心想:

  这等人如何值得他来出场?因和敌人已然交手,自不便再上,站在一旁,笑间道:“这毛贼,怎值得老前辈出马?”葛鹰骂道:“这采花淫贼,在山东道上和黄鼠狼一样,伏地会放屁冒烟,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我一个本分朋友便死他手。老花贼请出这样淫贼帮忙,自己年老心花不要脸,也不怕给大家丢人现眼。适才我见这贼在当中台上鬼眉鬼眼,已早想把他抓死,不过时候未到,暂容苟延片刻活命,结果也容他不得。哪知他见老雷姑娘长得好看,又生贼念,抢着上台找死。我明知他不配和我动手,但我这是为商民行客、良家妇女去一大害,不能算是比武,有甚相干?我话说完,这就要取他狗命!”

  祖存周闻言,才知七指神偷葛鹰是为报朋友之仇而来。敌人并均会使熏香、毒药暗器,这类下三门的淫贼最是阴毒无心,如非葛鹰深悉此贼来历,忽然出头,自己虽然剑术得过真传,炼有道家气功。应变机智,敌人如发迷烟毒气,虽能够闭气应敌,不一定便会晕倒,到底事出不知,稍微疏忽迟缓,就许为他所乘。不过双方言明一对一,葛鹰不候打完一场,平空上前接替,本领、名望均在此贼之上,众敌等一定不服。自来两家打擂,多半先是一对一动手,往后越打仇越深,双方全都红眼,只稍微有词可借,便一拥齐上,成了混战。邢党连胜三场,花、蔡两党已是忿极,葛鹰这一来,无异火上添油,来贼再一废命,渐渐必成群殴之势无疑。同来还有一贼,也是北方口音,当系同类淫贼。

  江明武功虽好,却无什经历,莫要中了敌人暗算。想到这里,便不肯退走,自在暗中留神旁观,以备万一。狮王雷应听葛鹰一说,老大不是意思,不便再说什话,随口答道:

  “本来双方约定单打独斗,各寻对手。小女已甘拜下风,不便再与祖老弟交手。我父女暂且告退吧。”说完,同了玉钩斜雷红英,齐往东台纵去。

  葛鹰本不认识二淫贼,原在西台听祝三立指说,因而想起旧友之仇,就二贼不出场,也要指名除他。恰巧二贼死星照命,见色生心,争先出场,正对心思。只为来时祝三立说:“老雷为人颇好,你上场去最好等他退走再下辣手,否则他也成名多年的人,表面总算应人约请而来。他父女现在台上,你将敌人打死,于情于势,都非迫得他与你对敌不可,不论谁败,都伤朋友义气。”所以葛鹰上来未施杀着。淫贼虽也不识葛鹰,但久闻他的威名形貌和那天生神力怪相。一见敌人来势猛恶迫急,手有七指,正与传说七指神偷相似,先还有些胆怯,心中不住打鼓;及见敌人虽然力大势疾、一身软硬好功夫,空手不用兵刃,凭自己本领也还应付得来,不知葛鹰投鼠忌器,暂缓一步,反觉鼎鼎大名的人物不过如此,也未见有十分奇处:又自恃自有迷香暗器,胆子便大起来,不特畏惧之心大为减退,反倒妄想抢往上风发那迷香暗器,先将葛鹰迷倒杀死,再取祖存周的性命。

  心正打着如意算盘,没想到敌人身手奇怪,初上来势子很凶,及至一交上手,只听他口里发话骂人,面朝着雷氏父女的时候居多,随随便便动手,好似不甚在意神气,那势子说快不快,说不快又似快得那等巧法,只一暗下毒手,敌人不是来一厉害手法逼得自己不能不先抵挡,便是上风先被抢去。这时又正有大风,雷氏父女俱站在下风一面。

  这类迷香暗器本非光明正大,全仗下手迅速,最好人一晕倒立即上前杀死,也不令旁观人看出;如连自己人也一齐迷晕过去,当着敌我双方这许多江湖上有名人物,传说出去,岂非笑话?似这样,好几次机会错过。因敌人当众辱骂,明揭自己罪恶,众目之下实已难堪,心中愤怒已极,恨不能把敌人碎尸万段才出恶气。一面破口还骂,一面正把全副精神注定敌人,以便待机而动。忽见雷氏父女双双退去,知道江湖上最不喜花道中人,自己本是讨好,为他父女出力帮场,怎么也应见个分晓,舍己而去已不合理,走时更连句好听的交代话都没有,分明被敌人几句坏话中伤,心存厌恶,照此情形,若想托花四姑作伐向雷老求亲一节,定是难办无疑。

  越想越恨,刚咬牙切齿,恶狠狠骂得一声:“老贼!”底下话未出口,忽听葛鹰哈哈笑道:“碍手的人已走,你这淫贼就该不得全尸了。我如把你手法闭住,你死也不甘。

  来来来!我先给你一个便宜,将上风让你,我倒看看你那熏香迷药、耗子屁的玩意有甚奇处,你就使出来吧!”说时,淫贼早就怒火中烧,已把装有毒弹的铁拐机簧扳开,好在雷氏父女已走,打算不论上下风,先发一弹试试,正卖一个破绽,往后倒纵出去,闻言心方一动。葛鹰已声随人起,由斜刺里横飞过去,落向下风,势子竟比他快得多。匆匆不暇思索,将拐柄朝外一指,立有两寸许长一个鸡卵形的毒弹,挟着淡得目力几难看出的一团稀薄香雾,朝葛鹰迎面打去。淫贼所用迷香名为七寸断魂香,乃滇西蛮僧所传,厉害已极,休说被毒弹打中人非倒地不可,便在下风的人,只闻得一丝香味,立即晕死过去,非用他自配解药或是一个对时以后不能醒转。弹头更有毒针,也是见血封喉,奇毒无比,并且一撞即碎,中藏迷香,同时爆散,端的阴恶已极!加上武功又好,所以在北五省纵横多年,多高本领的人如与为敌,决无幸免,也不知有多少成名人物丧他手内,商民妇女被害的更多。满拟一弹成功,百忙中还暗骂:“老贼,你只耳闻我有这种暗器,来时以为闻了解药,又是一身好内家功夫,可以不怕,却不知道毒针虽未必能够伤你,这迷香却与众不同。”心念才动,弹已发出,方想喊“倒”,忽见葛鹰扬起那只七指怪手往前一推,立有一股又劲又急的掌风发将出来,力量绝大,毒弹被荡出四五丈远,遂由身侧斜飞过去。淫贼满怀必胜之念,万没料到敌人如此厉害,惊惧中知道葛鹰虽是一双未带兵刃的空手,看这神气,此人内功分明已练到百步打空的地步,江湖上人传说种种奇迹定是不假,并且听他上场时口气,又是有意为友寻仇而来,双方必有一伤,决不善罢,能落个残废脱身回去,便是祖宗有德。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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