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双凤黑符 [7]
放盘让吴老头子赢几局歪主意,在他,固然一辈子难以想到,但一经双掌震两川提醒,他以为,将这种歪主意用在吴老头子这种歪人身上,实在也不为过。于是,他在连赢两局之后,便输了两局,跟着,又赢一局,再输一局。
吴老头子高兴极了。
下了六盘棋,虽是胜负相等,但在奕者心理上,最后一盘棋的输赢,比任何一盘都来得重要,这可以从古今以来,输了棋的人谁也不肯停手罢战这一点上找到证明。
老头子不但银子照付,另外还加了一百两。同时,他留下司徒烈和他共进晚餐,司徒烈情不可却只好留下。饭后,他又留着司徒烈喝茶闲谈。
“施少侠,”老头子开始问道:“你老弟既是汉中人,怎会跑到青城的镖局当差?”
这倒是个突如其来,出乎司徒烈意想之外的难题。
但是,以司徒烈之过人机智,他会给它难住了么?
当下,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施力记得,十几天前,在保安附近,不是跟大人说过一次么?”
“你什么时候说过?”
司徒烈说过没有?事实上,的确没有。他只有在吴老头子问他年纪轻轻怎会吃上镖行这碗饭时说过祖传两个字。现在,他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为了拖时间,好令自己有个思考的机会!
“施力记得,已经告诉过大人,施力吃镖行的饭,实在是祖传。”
“是的,你说过。但那只说明祖上一直吃的是武人的饭,可是,这和你从汉中怎会一下子跑到青城有什么关系?”
“关系太大了!”司徒烈微笑说着。他仍在想下面的话,虽然尚无头绪,但又不得不接着说下去:“吃我们这一行的饭……唔,最讲究的,最讲究的便是阅历和经验,武功尚在其次!”吴老头子点点头,似乎对他这番理论颇为欣赏。而司徒烈,也渐渐将一个捏造的环节想得圆通了。他干咳了一声,极其从容自然地继续说道:
“明白了这一点,便算对我们镖行生涯了解够多!”
“这怎么说?”
“三百六十行,莫若走镖难。吃这种饭,有如刀口上舔血,镖师的武功高低,固然颇为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一间镖局的信誉和人缘。镖局主持人,首先要跟武林中黑白两道的人物都有点小小的交往,如若不然,寸步难行,巫峡神女峰下的遭遇,便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说至此,吴老头的脸色突然一变,似乎是余悸犹存。
司徒烈若无其事地接下去道:“至于镖行与镖行之间,更得密切联系。”
老头子不禁岔口道:“那夜,那位黑衣蒙面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谁也不知道。”司徒烈微笑着道:“但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人一定跟威武镖局有着深厚渊源,也许是上一代的事,而现在的孙局主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假如没有那人及时赶到怎办?”
“不堪设想!”
吴老头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战。
“说下去吧,老弟……关于你怎会跑到青城镖局的缘故。”
“前面说过,”司徒烈道:“镖行与镖行之间,大多数有个呼应。施力家叔,在汉中有个镖局,他老人家对施力颇具希望。很希望施力将来在这一行能够出人头地,但又担心我在他的行里磨练不出来。”
“为什么?”
“他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眼睁睁的让施力去冒风险呀!”
“不冒风险,”这下子,老头子算是弄通了,他点点头道:“当然难成可用之大材!”
“大人完全说对了。”
经此一赞,吴老头子不禁飘飘然起来。
刚被别人赞美了的人,多半慷慨得很。他也回答司徒烈道:“老弟,看你年纪虽轻,懂的还可不少哩。”
“施力别无所长,武林中一些大事小事,多少还可知道一点。”
吴老头沉吟了一下,突然变言变色地抬脸向司徒烈问道:“老弟,老夫说个人你可知道?”
“谁?”
“谁是‘剑圣司徒望’?”
剑圣司徒望……这五个字,就像五只梅花针似地,扎上了司徒烈的心窝。
“知道么?老弟?”吴老头变言变色地又道:“武林中,谁人叫做剑圣司徒望?”
“巧极了,大人!”司徒烈强作镇定地笑道:“关于剑圣,施力知道得很清楚。”
“哦?竟有这等巧事么?”
“因为剑圣也是汉中人。”
“同一州县?”
“同一乡里。”
“剑圣的武功高不高?”
“他是武林三奇之一。”
“武林三奇?那是一种尊称么?”
“想得到这种称呼,并不容易。”
“汉中什么地方?”
“黄金谷逍遥村。”
“剑圣现仍健在否?”
“没人知道!”司徒烈星眸微转,然后毅然道:“假如剑圣尚在人世的话,施力相信,他老人家可能正在长白一带。”
吴老头脸色微变。
“为什么?”
“为了一颗夜明珠。”
吴老头的脸色,大变了。
卅……什么?”他吃吃地道:“你……你……是说……一颗……夜……夜明珠?”
“是的,大人。”司徒烈若无其事地道:“你累了,你应该早点休息。”
“不,不,我,我很好!”吴老头喘息着道:“老弟,说下去吧。”
“大人!”司徒烈微微含笑地道:“你老人家为什么竟要听这些?”
“噢噢,是的,没,没有什么。老夫对这类江湖秘闻,很感兴趣。就像……对了,就像老夫嗜棋一样。其他,没……没有什么。”
“这个故事,实在太怕人。”司徒烈道:“这是施力不愿说的另一个原因。”
“它……它跟那颗什么夜明珠有关么?”
“是的,那颗夜明珠上,缠满了人命。”
“啊……啊”
“大人似乎受惊了。”
“真够刺激,老夫……挺喜欢这个,说……说下去吧,老弟。”
“很多人,已为那颗珠子丧生。”司徒烈望着脸无人色的吴老头,静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