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6]
刘老好叹了口气:“我实在说不上来,以前我在这儿是为了你龙叔,可是现在我跟了出来,却完全是为了我自己,我想现在就是你龙叔叫我们别再跟着去,我也非跟不可了!”
她们母女俩的马走得较为慢,因此当她们来到另一个山坡后面的时候,别的人早已到了,而且选妥了隐藏的位置,两个男的坐下休息,贺小娥则爬在坡顶上了望着,对她们笑了一笑:
“瞧你们母女俩,一路上谈着什么体己话,落下这么远的一截,我们都到了好半天了!”
刘老好四下望望,发现这些老江湖行事的确稳健,他们所选的位置都十分隐蔽良好,但是没看见苗银花。
刘老好不经意地问道:“银花妹子呢?”
“她不放心,背着枪悄悄去接应少爷了。”
她似乎也像苗银花一样,把自己的将来托付给祁连山了,因此在称呼上,删去了那个祁字以显得更近。
“什么?她去接应祁少爷,我们怎么没瞧见?”
“她在半路上跟我说好了,下了马抄近路兜回去。”
“抄近路,就这么一条道儿,还有什么近路!”
贺小娥笑了:“刘大姊,道儿是骑马走的,要是一个人穿着草丛走过去,至少会近出一半来,只是在这种荒草堆儿里穿来穿去的滋味儿不好受就是!”
看看那锋利如刀刃的狭长草叶,就可以想到贺小娥的话并不夸张,那劲硬的叶缘确是能割破皮的,因此才很少有人徒步穿行,刘老好似乎很感动:“银花妹子真行。”
小金铃儿却不以为然地道:“是啊,她倒真舍得,也不怕这草边儿割破她的细皮白肉,犯得着吗?”
贺小娥道:“也许是多余的,少爷的身手是可应付得了的,可是总得去个人才放心!”
小金铃儿的嘴仍是不肯饶人,只是刘老好在看着她,使她的语气不敢过于尖刻:“当初吵着叫大家走的是她,这会儿悄悄溜回去的又是她,难道别人都不关心祁少爷了!”
李光祖没听出来,倒是很诚恳地道:“祁少爷说得有有理,必须大伙儿走了,那家伙才敢过来,也只有悄悄地埋伏着,才能把那个家伙截下来,但银花再掩回去接应也是对的,虽然我相信祁少爷能应付得了,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至于谁去接应,也是银花最适合,她那一身狠劲儿,比我们男人都强,尤其是那一手长枪的准头儿,也是我们比不了的,所以她要去,我跟老范没有争,这不是谁的关心多少问题,咱们这几个人叛离了白狼大寨,都指着靠祁少爷托庇个平安,谁都一样的关心,只是人去多了反而误事,去了帮不上忙更误事!”
小金铃儿见所有的眼光都盯着自己,忽然有孤独之感,她意识到大家虽然走在一起,自己好像并不属于这一群。因此她也不敢多说了,因为刘老好的眼色已变为竣厉!
对于这个她口中叫娘,实际上却不是她的母亲的女人,地还是有着一份畏惧的。
于是她们下了马,默默地等候着,在远处的祁连山也在默默在等候着,他很有耐心,似乎知道他的推测绝不会落空,但他却不像一个有经验的狙击者,他只是随便地躺在地上,双手后屈,用手掌枕着头,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呆呆地想着心事!
但是说他全无戒心,那是令人惊奇的,在更远一点的草丛中,伏着的苗银花就有这个感觉,她来得很吃力,手上脸上被草刃割破了好几道口子,虽然意识已被另一股力量完全吸引去了,使她全无疼痛的感觉,可是血仍然流得不少,把她的脸都染得红红的。
一看见祁连山那份悠闲劲儿,她实在很泄气儿,但也很安慰,我的确是该跟来的,他那像是在守伺,这种情形下,他居然有心情在这儿做白日梦!
这个意念没维持多久,就被祁连山的动作推翻了,因为祁连山忽然翻了个身,全身缩成了一团,蜷在沙堆里,就像一头蓄势待摸的豹子,动作是那么矫捷,那么有劲儿。
苗银花先也紧张了一下,可是放眼来路,却发现不出一点动静,就这样维持了好几分钟,就在苗银花几乎以为祁连山是在大惊小怪的时候,眼角视野处已经能触到一点影子在向前移动,很快,很轻松,却又很悄静。
又过了几分钟,苗银花也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骑在马上,不,那应该说是伏在马上疾驶而来。
马跑得很快,那人的骑术很精,整个身子贴在马背上,双手搂住马颈,几乎与马连成了一体!
而且这一马一人并不是由路上奔来,却是穿过那一丛丛的丛草过来的,所以奔跑时看不见扬起的蹄尘,等苗银花看见的时候,那人与马已经离祁连山不远了!
这刹那间,苗银花对那位少爷又添了一份尊敬,发现已往的传言,说祁云程英雄一世,却虎父犬子,生了个花花公子的儿子,这个说法错得实在太大,这位大少爷不但高明,而且还懂藏拙,暗底下的玩意儿高得很呢!
马上的人既没发现躲着的祁连山,也没发现在远处里伏着的苗银花,仍是贴在马背上,让马匹以轻巧的碎步小跑着,但是让苗银花不解的是马匹滑过了祁连山,那位少爷却全无动作,放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一人一马紧接着自己这一行人出来,分明是李光祖所说的那个监视者,少爷为什么放他过去了呢?”
“是不是少爷又发了善心,不忍心杀害这个家伙,所以才放他过去了!”
苗银花一阵串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也替自己作了答案,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个:“是了,一定是这样,少爷的身手虽高,但是心肠太软,尤其是这个家伙,要是放过他,很快出事情,想要伤害对方,唉!闯江湖那能一个劲儿的软心肠,不忍心这个家伙,要是放过他,很快就会邀集了大批的人前来,不但有白狼大寨的人,而且也有满天云的人,因为他们暗算了祁大爷,自然也不会放过少爷的,我可不能留下这个祸害,他不忍心下手,就由我来吧!”
苗银花下了决定,慢慢地从草缝中伸出了枪,手指压上了枪机,瞄准了移动的马儿。
可是那骑者太狡猾了,早己防备到这个地方可能会有狙击者,所以把身子紧贴在马身上,双手紧抱着马头,用马匹做掩护,很难取准,苗银花的枪曰跟着移动了一阵,始终无法下手,不禁把牙一咬:“好王八旦,你用这一手就难住姑奶奶了!要是没法摆平你,姑奶奶就白活这么大了!”
马儿刚好走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苗银花的手指加上了劲儿,砰的一声,马儿一个失前,倒了下来!
这一枪是瞄准了马头上打的,子弹从两眼之间的眉心中穿进去,这是最有效的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