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五友 [3]
醉丐周飞一抬手,道:
“韩老么足够应付了,咱们办正事去。”
四人各取兵刃,绕过宫天林,直奔花轿。
迎亲队伍顿时散乱,抬喜牌的丢下牌子,扛锣鼓的抛了锣鼓。
人人抱头鼠窜,只求老天爷保佑,刀剑别碰上自己身体。
十八骑蓝衣铁卫见情形不妙,纷纷下马,拔出长刀,紧护着花轿。这十八名壮汉,都是罗天保亲手训练的铁卫,十八柄刀连成一道刀墙,面对名震江湖的长城四友,居然毫无惧色。
醉丐周飞一抖打狗棒,当先出手,同时招呼其余三人道:
“手下别留情,休等姓罗的赶到又生枝节。”
可是,当他的打狗棒刚探入刀墙中,突然发现刀光滚动,迎面四柄长刀一齐卷到,其中两人封架他的打狗棒,另两人却分由左右挥刀掩至,攻向他的两肋要害。
醉丐心里一惊,急忙抽身。他一迟,刀光也跟着收敛退去,仍然紧守着花轿,并不追击。
丑书生三人所遭遇的情况,和醉丐周飞几乎完全一样。
十八名蓝衣铁卫显然练过合击之术,除两名领队的头目紧守着花轿轿门,其余十六人,每四人一组,分守四个方向,竟然将一顶花轿守得宛如铁桶般严密。
长城四友由四周出手,接连两次都被刀阵所阻,无法迫近花轿。
醉丐周飞怪叫道:
“罗家堡果然有些鬼门道,咱们若连这区区刀阵也破不了,今后就不必再走江湖了。”
他杀机已动,打狗棒挟着劲风,飞点对面右首第二名铁卫的咽喉,却将功力贯注在左掌上。
果然,迎面两柄刀急举封架,左右双刀又到。
醉丐暗暗冷笑,突然一振右腕,打狗棒疾缩,棒尾横格右侧刀锋,身随棒转,一探手,扣住了左侧铁卫的刀背。
正面两人见同伴兵刃被扣住,急忙抽刀变式,一上一下,同时攻向醉丐周飞的前胸和小腹。
周飞正要诱他们变招,等到刀锋近身,低喝一声:
“撤手!”
左腕一用力,就用那人的刀,迎向前胸刀锋,身子飞快地向左微闪,右腿起处,登时将攻向小腹的一柄刀,踢飞了出去。
四人中一人失去了兵刃,刀阵立乱。
醉丐一声厉笑,松左手,扬右臂,打狗棒架开右侧双刀,左手五指疾探,一把抓住了那名失去兵刃的壮汉。
正想将人作盾,荡开刀阵,花轿中突然传出来一声低喝:
“住手!”
醉丐周飞闻声微微一顿,轿帘掀处,满头珠翠脸垂红布盖头的新娘子,竟俏生生从花轿里跨了出来。
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新娘子出来要干什么?
最紧张的要算那两名守护轿门的铁卫头目,既怕新娘子受到伤害,又不便推她回去,只得紧握长刀,随侍在左右。
新娘子穿戴着凤冠霞披,行动却一点儿也不滞笨,向醉丐周飞盈盈一福,低声道:
“请周叔看在侄女儿薄面,放下护卫,收起兵刃,侄女儿有话奉告。”
醉丐周飞忙放开那被擒的铁卫,收了打狗棒,整整衣衫道:
“红玉,咱们全是为你来的,你千万不能嫁给罗天保……”
新娘子不慌不忙道:
“周叔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醉丐道:
“当然能。那罗天保老而好色,绝难跟你匹配,令尊在世的时候,最看不起他,徐罗二家向无往来,这些都是侄女你知道的。”
新娘子点点头,道:
“不错,我都知道,但那是从前的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年龄大小并无关系,至于好色,那更是英雄通病,所谓: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自古英雄皆好色。侄女儿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醉丐诧异道:
“这么说,此次婚事,你竟真是心甘情愿的了?”
新娘子毫不忸怩地道:
“婚姻乃终生大事,侄女儿上无双亲,下无兄长,如非自愿,谁能强迫遣嫁?”
这句话,倒把丐周飞问住了。
好半晌才呐呐道:
“红玉侄女,你可曾想过,令尊故世不足一年,你这样做,岂不对孝道有亏?”
新娘子身躯微微震撼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静,侃侃答道:
“孝在尽心,并不一定拘于日限形式,如果心中无孝,虽守节十年也没有意义,只要心中有孝,父亡即嫁,也没有什么不对。”
醉丐道:
“但你什么人不好嫁,为什么偏偏要嫁给罗……”
新娘子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周叔何必过问?”
醉丐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
丑书生彭朋是五友中的军师,接口道:
“贤侄女,咱们跟令尊是知交好友,你年纪太轻,又新遭丧父之痛,咱们担心你方寸紊乱,做出亲痛仇快的事,所以不得不冒昧插手。”
新娘子点点头,道:
“诸位叔叔的盛情,侄女儿心领了,但人各有志,侄女儿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会知道替自己着想,言尽于此,侄女儿谢谢关顾之情,诸位叔叔请回吧!”
说完,深深一福,便想退回花轿内。
“且慢!”
丑书生突然欺近一大步,沉声道:
“红玉侄女,你一向知书识礼,不似今日这般倨傲,莫非有什么隐衷?”
新娘子平静地道:
“是吗?我自觉并无两样,如果言语上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诸位叔叔念在先父情面,多加原谅。”
丑书生道:
“江湖中诡诈百出,如果你遭受到什么禁制,应该对愚叔们直说。”
新娘子摇摇头,道:
“我已经说过了,事出自愿,并无谁强迫。”
丑书生道:
“我不信。”
新娘子道:
“那要如何才能使彭叔相信呢?”
丑书生又跨近一大步,道:
“掀起你的盖头,让彭某看看你是真是假?”
他两次欺身,已距轿门不足五尺,话未落,突然刷地一声收拢招骨扇,飞快向新娘子面门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