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劫 - [陈青云]

十一、姐弟反目 [4]

  到底是哪一种可能无法判别。

  走方郎中有意无意地朝岳震寰笑笑。

  出门在外,无意相值,尤其是吃喝场合,点头打个招呼也没什么,走方郎中本来就是见人熟的。

  可是由于这根孔雀毛,岳震寰的感受便不同了。

  他也对走方郎中报以一笑。

  双方各自吃喝。

  岳震寰有心事,情绪不再那么平静了,他不时抬眼观望,望向门外,故意不看那走方郎中,心里却在想那根孔雀毛的蹊跷。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门边,赫然是杏姑。

  岳震寰心中一动,正待起身招呼,但在双方目光接触的瞬间,他感觉杏姑的目光是冷而陌生的,脸上没任何表情,他怔了怔。

  杏姑进门径直走向郎中的座位。

  一种江湖人必具的敏感,他立即意识到此中大有文章,他沉住气,也装作跟杏姑是陌路之人。

  小二睁开惺忪睡眼,揉了揉,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姑娘要吃点什么?”边说边走过来。

  杏姑朝小二摇摇手。

  小二又坐回原位。

  杏姑在走方郎中对面坐下,他们像是熟人。

  走方郎中皱眉望着杏姑。

  杏姑作了个揖,手指自己喉咙。

  走方郎中苦苦一笑,道:“姑娘,请别老缠着我,我说过,你的病无能为力,你另就高明。”

  杏姑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郎中高明,然后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又连比了几个手势。

  岳震寰大感纳闷,看样子杏姑是要这郎中医她的哑病。这可奇怪,这么聪慧的女子,又是高手,何以会相信江湖术士?

  走方郎中眼珠子溜动了几下,阴阴一笑,道:“姑娘,你的病不是绝症,当然能医,只不过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多则一年,少则半年……”

  杏姑连连点头,表示不在乎时间长短。

  走方郎中道:“你当然不在乎时间,反正只求病好,可是我靠串江湖糊口,没法子呆下来医你一个人……”

  杏姑指指桌上黄澄澄的金锭,又拍拍腰怀,表示有的是钱。

  走方郎中咽了口酒,做出个无可奈何的神情道:“这么着,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我,咱们算师徒吧,一面行医,一面治你的病,怎么样?”

  杏姑偏头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岳震寰暗地着急,这郎中分明不是好来路,杏姑为什么要答应跟他走,求医心切也不能如此呀?

  转念一想,她还有个嫂嫂在暗中,她也是个精明人,这么做必有用意,问题很可能就在那根孔雀毛上。

  走方郎中端详了杏姑几眼,笑着道:“我们现在起就是师徒了,你不能开口叫师父,可是我对你却不能再叫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杏姑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画。

  走方郎中点头道:“心兰,很好的名字,姓什么?”

  杏姑摇摇头。

  走方郎中耸耸肩道:“八成你是个孤女,今年几岁了?”

  杏姑先伸出一个指头,然后食指一钩。

  走方郎中打了个哈哈,道:“十九岁,好极了,心兰,陪我喝杯酒,吃点东西然后我们上路!”说完,招来小二,要他添菜。

  杏姑没反对,脸上浮着诱人的笑容。岳震寰已经吃饱喝足,但在目前情况下,他必须耗下去。

  杏姑可不客气,又吃又喝,真的像是成了走方郎中的徒弟。

  岳震寰如坠五里雾中,根本想不透杏姑在变什么把戏。

  “咯!”一声干咳起自店门边,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唉呀!先生,在下找遍了城里城外,总算把你找到,你那帖药真灵,我娘能下床了,先生,再求一帖药,你无论如何得再劳神一趟。”

  来的是个买卖人打扮的中年人,像是赶急了路,一手扶着门框直喘气。

  “哦!朱掌柜,你打发个人来不就成了,何必……”江湖郎中站起身来。

  “不,不,那不成礼!”

  “请进吧!”

  “先生,在下还有另外一件事请教,当着人不便……”

  “哦!哦!”江湖郎中走向店门。

  杏姑回头望了一眼,又自顾吃喝。

  岳震寰只是冷眼旁观。

  朱掌柜跨进门凑向江湖郎中一阵耳语。

  江湖郎中脸色变了变,打了个哈哈道:“那太好了,实在想不到,区区说呢,怎么会有这等事。”

  朱掌柜扫了杏姑的背影一眼,道:“先生就移驾么?”

  “当然,这是迟缓不得的。”

  朱掌柜的目光一瞄岳震寰,放缓了声音道;“先生,在下去备轿,隔壁不远便是轿行!”

  江湖郎中摆手道:“不用了,走江湖的坐轿子会让人家笑掉牙。”

  朱掌柜道:“这是在下的一点诚意,先生就不要推托了。”

  说完,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江湖郎中走回原座,在接近杏姑时迅快地出指疾点。

  岳震寰目送朱掌柜离去,收回目光一看,陡然大惊,只见杏姑已趴伏在桌上。

  小二走了过来。

  “先生,这位姑娘……”

  “不碍事,她是不胜酒力,醉了,喏,算帐!”

  “一共两钱七分银子!”

  “这够了么?”一块至少二十五钱的碎银放在桌上。

  “多了,先生!”

  “多的赏你!”

  “谢啦!”小二哈了哈腰,拿起银子,眉开眼笑地走了开去。

  岳震寰心里直嘀咕,意识到事有蹊跷,杏姑的酒量他知道,凭那几杯酒说什么也不会醉的,何况她是自斟自饮,没人逼她喝。

  一顶小轿来到店外。

  江湖郎中背起药箱,一手架起杏姑向外走去。

  岳震寰虎地离座而起……

  小二忙趋近前:“客官吃好啦?”

  岳震寰没吭声,胡乱掏了块碎银往桌上一放,匆匆向外走去。

  小二望着岳震寰的背影直摇头。

  杏姑已被放入小轿抬走,江湖郎中与朱掌柜步行在轿后。

  岳震寰本来要拦截,但一想这是大街又是白天,闹起事必惊动地方官府,强忍着尾蹑下去等待时机。

  出了城,岔上小路,眼前是一片漠漠的荒林。

  小轿径直朝荒林奔去。

  时机已经来到,岳震寰身形一紧,正待追去……

  “站住!”一声冷喝起自身后。

  岳震寰回转身一看,登时血脉贲张起来,出声喝阻的赫然是他的师姐马玉花,他骤然明白,那走方郎中和朱掌柜都是鬼脸帮的人。

  “你是从城里酒店尾随来的?”马玉花面寒如冰。

  “不错!”

  “你以为别人是呆子不知道被人盯梢?”

  “知不知道都是一样……”回头一看,小轿已没入林中不见了,牙齿一咬,道:“马玉花,回头再跟你算帐!”身形弹起……

  “呼!”一道掌风卷来,把他迫回地面。

  “马玉花,你现在就要死!”长剑出了鞘,眼里陡露可怕的杀芒。

  “你定要跟本帮作对?”

  “我发誓要杀你!”

  “哈哈哈哈,你办得到么?”

  “你就试试看!”

  “用不着试啦!”

  剑光洒出,故事重演,马玉花不但玄奥地避了过去,还反点中了岳震寰的穴道,闷哼一声,岳震寰栽了下去,长剑脱手,愤、恨、怒交加心头。

  “马玉……”两个字出口,哑穴被脚尖点中,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四五条人影从林中奔出,其中一个是那自称朱掌柜的中年人。

  岳震寰眼能看,耳能听,心里也明白,就是不能动弹,不能开口。

  愤恨欲死四个字可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但也有震惊,马玉花何以能无视于这凌厉无匹的一击?

  这已是第二次,绝对不是侥幸或巧撞。

  四五人围上。

  “马巡察好身手!”朱掌柜一脸讨好的神色。

  “好说!”马玉花微微一笑,弓身捡起岳震寰的长剑。

  “这小子跟那哑巴姑娘是一路?”

  “不错!”

  “白木山庄漏下来的?”

  “这得查清,不过有一点可以认定,他是哑巴的未婚夫。”

  岳震寰两眼几乎瞪出血,他在心里发了一百次誓,如果不死,必杀马玉花,不择任何手段誓死达到目的。

  “带回分坛去!”马玉花挥了挥手。

  有一名体型高大的弟子驮起岳震寰。

  “朱香主,许执法还在前头?”

  “先带人走了!”

  “轿子呢?”

  “打发回去了。”

  “何以不封嘴?”

  “禀巡察,许执法跟属下我在这一带是熟面孔,所以不宜过份。”

  “唔,好!”

  岳震寰现在明白这姓朱的是香主,而江湖郎中是执法,属于鬼脸帮设在此地分舵的分子,而马玉花在帮中的地位相当崇高,是总舵派出来的巡察,金色面具级。

  一行人向前奔去。

  穿过荒林,渡过一条小河,一座庄宅呈现眼前,规格形式与安乐山庄大同小异。

  □□□□□□

  阴湿的牢房。

  岳震寰与杏姑关在一起,但都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很促狭,两个人摆在同一张木板床上,岳震寰哑穴未解,所以成了一对哑巴鸳鸯。

  牢门外两名鬼脸帮值夜的弟子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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