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海深仇 [6]
那拦阻在正面的老者,一见掌势来的威猛绝伦,不敢硬接,一翻身,疾闪让开。左侧的老者却猛地圈臂翻腕,平胸击出,硬接韩大叔这缓缓一击。只听“蓬”的一声微响,双方掌力一触之下,那老者倏觉对方掌力骤增,一股万钧压力直撞过来。
感到心头重重地一震,胸口好像受到锤击,气血一阵阵翻涌,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地上。
那长须老者见韩大叔一出手便将属下一堂香主重创掌下,不由脸色陡变,但迅即镇静心神,沉声说道:“韩老师掌力惊人,武某不自量力,要向韩老师领教几招。”
话方出口,人已疾欺而进,右掌一招“五丁开山”猛然击出,左手迅如电光石火,倏向彤儿肩头抓去。
韩大叔怒喝一声,左掌一挥硬拒来势,接着右手五指箕张,疾快如闪电地向那长须老者左腕扣去。
就在同一时间,蓦见寒光电耀,三柄长剑幻化出层层剑浪,漫天匝地般卷到。
韩大叔见青龙帮三大高手竟然联袂合击攻来,不禁二懔,强按心头怒火,一面挥掌迎敌,一面保护着彤儿,向右侧危崖边缘冲去。
彤儿心中明白韩大叔之意,这样背崖拒敌,可免掉腹背受敌之意,但万一……
等到青龙帮的人也看出对方心意时,韩大叔已护着彤儿冲至危崖边缘,当下,齐声呼叱,剑势骤紧,展开一轮急攻。
韩大叔奋起神威,大喝一声,双掌交错,一旋身,掌心外吐,两股奇强劲气,势如排山倒海般,猛向两个挺剑攻到的老者撞去。
那两个老者剑势顿为劲风震偏,同时觉掌风余势直压而来,锐不可当,不禁骇然失色,忙一丹田聚气,倏止去势,闪身横跃。
但仍然慢了一步,登时胸口如受千斤巨锤重击,一阵气血翻腾,马步不稳,蹬蹬蹬倒退了六七步,齐齐摔倒地上。
韩大叔不由精神大振,正待背起彤儿突围而出——但那长须老者和仅剩的一堂香主那肯罢休,奋力联手攻击。
陡闻巨喝如雷,响自数丈之外,道:“留下那娃儿;放你一条生路。”余音未歇,三条人影快逾流矢划空,纵落当场。
韩大叔目睹来人奔行身法奇快,不由暗生惊骇,立即运集真力于双掌,凝神待敌。
彤儿见韩大叔脸色凝重,已知来人必然武功高强,忙凝目向那三人望去,只见当中那人,是个修眉苍髯的肥胖老叟。
正用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注视着韩大叔,在他的身后,并肩站着两人,面貌都无法看清。
忽听那苍髯老叟冷蔑地说道:“看你的神态,莫非还想抗拒老夫之命吗?”
韩大叔哼了一声冷冷道:“尊驾自说自话,韩某倒不相信你便能如愿……”
那苍髯老叟冷冷一笑,举手拍出一掌,喝道:“不信你便试试。”
韩大叔见他随意一击,竟然威猛绝伦,不敢怠慢,全力挥掌迎上。
双方掌力甫一接触,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登时激荡得四周空气涡旋成风,刮起地面一大片积雪,但也将立身悬崖边缘的彤儿,震得向那危崖下落去。彤儿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想抓住一些可以阻止住下坠之势的东西。
可是,他失望了,因为在崖壁上仅有一些枯萎了的藤萝和衰草,却经不起他身体的重量,所以有时候他虽然抓着了,但也不过使他的身躯在空中略为停顿,便“咔嚓”一声,又是随着枯藤的折断而继续往下落去……经过了好几次的失败之后,他不禁由失望而变成绝望了,他的身躯扭动得更厉害,一双手拼命地乱抓着。
然而他这些动作,徒使他的身躯被崖壁撞擦得皮破肉绽,仍然无济于事。
忽然他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身躯被震得抛了起来,浑身的骨头好像散了一般,痛澈心脾,头脑一阵模糊,便昏晕过去。
寒风在怒啸着,暗沉的天空,又开始飘下鹅毛般的雪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彤儿被一种又湿又冷的感觉刺激着醒了过来,他缓缓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蜷卧在一堆积满雪花的枯藤中,身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花。
他试着扭动一下身子,突然一阵剧痛,使他不自禁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证明他的确还没有死去……
他吃力地用手抓着身旁的藤条,慢慢支撑着坐起来,抬头向周围望去,朦胧的月光下,但见绝壁参天,距他四五丈远的崖壁上,挺伸着一株巨大的虬松,不由联想起刚才那一阵剧烈的震动,可能就是……
蓦然间,那松树下面,现出两条人影,彤儿不禁大吃一惊,忙把身子轻轻伏下,屏息着凝眸望去。
只见那两个人东张西望地像是搜索什么,其中有一个在松树下仰头向崖壁上端详了一会,便向同伴打了个手势,腾身一跃,纵上松树。
彤儿这时已经看出这两人,一定是在搜寻自己,不由心头大震。
忙扫目向四周一打量,发现身侧不远的崖脚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于是强忍着痛楚,蹑手蹑脚地朝那洞穴抓去。
身子刚刚钻进那洞穴以后,便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飘进耳中,道:“徐兄,刚才兄弟发现那株松树上的树枝被压断了不少,可见那小孽种必然是在附近,咱们得仔细找一找。”
接着便是一阵“沙沙,咔嚓”的声音,显然那两个人正在拨。开那些枯枝来搜索。
彤儿心中暗暗叫苦,当下顾不得身上疼痛,手足并用的往洞里爬去。
这洞里的地下,全是潮湿的泥土和锋利的碎石,他爬行了几丈远之后,双手及膝盖已经被擦破了好几次,但这时候他一心只顾着逃命,那还有工夫理会这些?
陡地,洞口那边传来“咦”的一声,不用说,这个穴已被那两人发现了,不由他更是惊惶焦急,拼命加快速度往前爬行。
这洞穴仿佛极为深邃,越往前进越是阴湿污秽,而且空气也渐稀薄,霉臭的味道,令他心头作呕。
此时他还顾得了这些?咬紧牙关,继续向洞内爬去,片刻之后,他发现这洞越来越大,已经能够容许他弯着腰站起来。
更因他的眼睛已习惯了这黑暗的环境,隐隐约约地可以分辨得出周围的景况,于是强自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他刚刚前行了两三丈远,蓦觉身后火光一闪,忙掉头看时,原来就在他刚才站起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