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机深沉 [3]
答案马上有了。
原来引起老狐狸注意的,并不是那口雁翎刀。
风更冷了,月亮仍藏在云背后。
黑衣蒙面人已向后退出两三丈,但与两名灰衣蒙面人之间的距离,由于节节缩短,已只剩下八尺左右。
一阵冷风吹过,黑衣蒙面人身形突然微微一歪,就像踩上不平的地面,使身体突然失去了均衡。
两名灰衣蒙面人同时提高警觉。
但已太迟了。
只见人影一闪,黑衣蒙面人突如旋风一般,向两名灰衣蒙面人卷了过去。
黑影中夹着一片刀光。
宫寒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夫总算又开了一次眼界!”
他这句话说完,就见右边那名灰衣蒙面人慢慢地倒了下去。
人一倒下去,身子就分成了两截。
血从腰腹之间涌出来,就像在腰腹之间突然系上了一根大红阔带。
好快的一刀!
一刀齐腰而过,如同切开了一块豆腐;那灰衣蒙面人一副身躯虽然分了家,手上那根狼牙棍,还是握得紧紧的。
如果揭开他的面纱,此刻必然可以在他脸上找到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叫他怎能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刀法呢?
说也奇怪,黑衣蒙面人一刀得手之后,居然没有乘胜继续攻击,他与活着的那名灰衣蒙面人掉了一个方向之后,两人之间竟又回复到交手之前的那种老样子。
更奇怪的是另一名灰衣蒙面人,对丧失了一名伙伴,也好似完全无动于衷。
他既不显得胆怯,也无愤怒的表示,只是仍像先前那样,聚精会神,只逼不攻,一步一步地向黑衣蒙面人数拢过去。
他难道不怕重蹈覆辙?
这种交手的方式,已经是够奇怪的了,不过这还不算最奇怪。
这时还有更奇怪的事。
那便是飞腿追魂宫寒,在态度上令人迷惑的转变。
这老狐狸在黑衣蒙面人发动攻击之前,神情似乎一直显得很紧张,但等黑衣蒙面人挥出一刀,腰斩了一名灰衣蒙面人之后,他那种紧张的神情,却反而一下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缘故呢?
难道黑衣蒙面人那一刀的威力,早在这老狐狸的意料之中?
如果真是如此,他为什么不于事先向那死去的灰衣蒙面人发出警告?
就算他为了有言在先,不愿失去风度,又何以在死了一名灰衣蒙面人之后,竟不为另一名灰衣蒙面人担忧?
如果另一名灰衣蒙面人也遭遇同一命运,大局必将因之改观。那时,他又怎么办?
那时他还能袖手旁观?
说起来虽然复杂,影响却是浅而易见的,以智计过人见称的飞腿追魂,难道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也想不通?
这老狐狸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怪物。
除非他自己说出来,恐怕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由于黑衣蒙面人除掉了一名灰衣蒙面人,车夫老张的一套蝴蝶刀法,使得更加出神人化。
这时只见他刀光霍霍,忽前忽后,或上或下,疾徐快慢不一,直逼得那两名使狼牙棍的灰衣蒙面人,竟无还手之余地。
狼牙棍本来就是一种重而笨的兵刃,一旦放不开手来,就显得更重更笨了。
另一组的独眼龙贺雄,情形似乎也好不了多少。
那褐衣汉子使的虽不是蝴蝶刀法,但他却有他自己的一套。
他手上的一口单刀,完全摒弃刀法不用,而专以剑和枪的招术进攻。
这就是说,他很少用刀劈或砍,而尽量以灵巧的身法,觑隙斜点或直刺。
这种打法,也许无法尽情发挥刀的功用,但却可以不予敌人可趁之机。
飞腿追魂宫寒又装上了第三袋烟。
从一闪一闪的烟火微光中,不难看到这老狐狸唇角似乎浮泛着一丝诡秘的笑意。
这种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难道他预期的转变已在开始?
一声冷笑,突然打破了敌我双方保持已久的沉默。
发出笑声的人,是独眼龙贺雄。
他手中狼牙棍一紧,身形也跟着突然灵活起来。
但见他忽然改守为攻,一棍直捣进去,冷笑着道:“伙计,你神气了半天,该累了吧?”
褐衣汉子本来并不感觉累,经对方这样一提,全身力气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现在他才突然想起来上了敌人的大当。
这个独眼龙原来并非真的破不了他的刀法,而只是故意佯装,有心耗尽他的气力。
敌人为什么这样做呢?
理由太简单了!过早露出真功夫,怕他们自知不敌,撒腿开溜;换句话说,敌人已要定主意,要留下他们的命来,先折腾一阵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想开溜也开溜不了。
褐衣汉子又惊又怒,但后悔已来不及了!就在他心神微分之际,贺雄一棍已如挟风雨之势攻至。
这一棍本来并不难问避,但由于真气松懈,想招架已是力不从心;结果他刀尚未举起,贺雄一棍已经结结实实地捣中了他的心窝。
褐衣汉子身躯飞起,又落下。鲜血喷了一地,脸孔最后就埋在那片血泊里,再也动不了。
车夫老张的蝴蝶刀法也跟着失败。
那两名灰衣蒙面人见独眼龙贺雄已放开了手,双双一声大喝,两根狼牙棍,同时脱手掷出!
车夫老张一呆道:“你们原来不是使狼牙棍的?”
只见其中一名灰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那只不过是为了迫你伙计掏出压箱底的本领,让大爷们看看你伙计是什么东西变的罢了!”
车夫老张心知大事不妙,低头闪开了那两根狼牙棍,正想夺路逃走之际,呼的一声,一条牛皮筋软鞭已如蛇信般卷至,登时将他一双足踝紧紧勒住。
接着,他只觉头重脚轻,一个天旋地转,人已被长鞭钓离地面,飞上半天空。
另一名灰衣蒙面人,从背后迅速拔出一把分水刺,就像拿竹筷穿粽子似的,迎着他下落之势,一刺顶上去。
刺尖由腿股之间进入,一直滑穿到他的胸口,车夫老张痛苦地扭动,就如同一条刚装上鱼钩的活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