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4]
心念一转,趋近半步,低声道:“老前辈!赤面老贼功力虽高,如果依旧一意孤行,不就善途,将来绝难逃出天谴,何必忙在一时呢?”
“鹰爪神”为人,本就性爽亢直,小侠暗语揭穿隐私,不觉脸上一阵火辣,回脸望望岳文骧,赧然一笑,-道:“好!小夥子,真不愧“神州双奇”的再传弟子!”
“哈哈!你这老儿,才知骧儿不负师门之教吗?”
“鹰爪神”一怔之间“嗖嗖”数响,小侠身侧,接踵飞落几条人影。
小侠放眼细看,见是师叔等人安然无恙来到,这才略觉心宽,无意间又一转脸,不禁怵然一惊!
只见瑶莲姑娘,面呈苍白,一副戚戚忧容,益发显得玉惨花愁。
“小飞虎”也是面无人色,虎目溢血!
小侠剑眉双锁,不禁折身一望,登时一声惊叫:“孙师兄已……”
话只说出半句,已被声泪噎住!
许久,只见嘴唇翕动,怔怔的望着负在化子身上的孙卓如,半晌再未说出一句话来。
左湘身躯一偏,挨近小侠,低声道:“骧-勿躁,这笔血债,总要本利找回,急也不在一时。”
小侠闻声,几如恶梦初醒,双目微转,楞芒暴射,隐隐间,现出无限杀机。
抬眼望望“赤面飞熊”不由一怔!
原来“赤面飞熊”这时不但功力恢复如初,兀立对面一丈多远,而且身后,倏又多出一堆高矮不齐的人影,内中僧俗不一,其间四个瘦骨嶙峋,身形清癯修长的怪汉,最为惹眼,远看真似四具“活-尸”四人全是面色苍白,毫无一点血色。
众人围在“赤面飞熊”身后,虽然俱都沉默不语,但是各个眼中,却都涌现愤然怒火,集中在小侠的脸上。
“赤面飞熊”更是满面怒容,二目精光炯炯——含忿,怒瞪小侠,冷冰冰地沉声喝道:“小狗!老夫在江湖上闯名立万,一百多年,从来无人敢在老夫面前恁般放肆猖狂,你倚仗身怀几分实学,一再不识进退,老夫岂能再行容忍?今天若不叫你血溅当场,抵偿命债,便从此勾销“天和派”的尊号!”
岳文骧满面怒容,冷如冰铁,剑眉一剔,正欲接口答话,左湘忽然趋前一步,擦过小侠身边,附耳低声道:“骧-不可造次,这事已成门户之争,绝非琐碎细故,万万大意不得,倘若一着失当,后患无穷。
贤-且退,让我收拾这场残局。”
左湘低语方歇,已跨步走出,抬眼将“赤面飞熊”略一打量,抱拳微微作势一拱,道:“在下左湘,适才恭-乜坛主一席高论,实在令人费解?”
“赤面飞熊”闻言一怔!二目登时毒焰怒射,恨声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何费解之有?”
左湘轻“哼”一声,道:“照坛主所说“天和派”门下几条人命,要在骧-身上索还,那么孙卓如一命由谁来偿?”
“赤面飞熊”听得双睛火红,切齿恨道:“那是小狗咎由自取。”
“怎见得?”左湘愤然不悦的追问。
“赤面飞熊”一阵狞笑,道:“他敢调戏老夫爱妾,老夫就能将他掌毙。”
“不知坛主宠妾,是哪家名门闺秀?”左湘装模作样,佯作不解的追问。
左湘此言一出,环立身后的吕六奇、葛天民、方士-等人,无不暗暗窃笑,而围在“赤面飞熊”身后的群魔,则都面面相觑,频传眼语。
“赤面飞熊”这人的怪癖天性,实在怪得令人不可思议,适才左湘一番-外之音,及众人一阵难堪的窃笑眼语,他倒反不以为忤,左湘话音甫落,跟着侧脸怒瞪小侠一眼,冲口答道:“江湖上谁人不知“天魔女”索曼娘,是老夫随身侍妾!”说完略事一顿,抬臂戟指小侠,又道:“今日她在小狗手中遭惨横死,老夫若不立即收回这笔血债,怎能安死者於地下?”
左湘一声苦笑,道:“坛主这话不嫌强词夺理吗?”
“赤面飞熊”心底隐私,似已被人揭破,抬眼之间,见环立左湘身后的方士-等,俱都投以不屑鄙夷的一瞥,满怀恼羞立刻酿成冲天震怒“嘿嘿”一声冷笑,狠声喝道:“怎见得?”
左湘面呈怒容,沉声接道:“好个艺绝辈尊的乜澄清!“天魔女”冶荡不羁,日夜宣淫,多少无辜青年,伐性丧生在厉斧之下!三十年前,名-江湖的“红颜姹女”索曼娘,又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三天前孙娃儿在灵石寺,误落淫妇陷阱“天魔女”将他携回洞宫,依旧人事不省,讵料他在昏迷之中,遭你出掌击毙,而今,不说自己宅心下流,反而含沙射影,信口栽赃,你以为活口已灭,无法找到你行凶的佐证吗?”
左湘一番理正严词,说得声色俱厉,身后男女群雄,无不动容,瑶莲姑娘更是暗弹珠泪,身躯似已无力自持,斜靠瑶梅姊姊肩上,不住的抽搐啜泣!
左湘话微一顿,双目精光暴长,怨毒愤愤,怒瞪“赤面飞熊”一眼,恨声接道:“孙卓如无辜惨遭非命,凶手是谁?如今证据确凿,无须赘言。追源祸首“天魔女”则是大恶元凶,死有余辜,鄙不足惜,事实尽可公诸天下,正告武林!至於尊辈高人,出此卑鄙手段,暗乘晚辈末进之危,纵不畏上干天怒,但是毕竟难掩门户之羞。那面“九龙旗”是九大名门,势所必得的至宝,绝不允许落手尔等妖邪之手,助长凶-……”
“赤面飞熊”未等左湘说完,厉声喝道:“住嘴!“九龙旗”乃是统驭武林的信符,老夫武功盖世,辈分崇高,我若不能摄掌此旗,当今武林,舍我其谁?”
左湘一声冷笑,道:“辈分犹可让你夜郎自大,武功倒不见得。”
“谁堪受老夫一击?不妨问问你师父“神州双奇”。”“赤面飞熊”极为不悦的喝问。
左湘随定“赤面飞熊”的话音,扬声一阵哈哈大笑。
“赤面飞熊”哪受过这种冷峻揶揄?左湘佯笑声中,一声震天怒喝:“敢是讥笑老夫无实学吗?”
“实学确有几分,只是距离“盖世”二字太远,令人还有一些不尽不实之感。”左湘面露不屑的回答。
乜澄清一阵狞笑,道:“这还是百余年来第一次听说。”
“适才趺坐地上,运气疗伤,恐怕也是你百余年来第一遭尝试吧?”
左湘说时,长眉频频耸动,细眼圆睁,双目精光闪闪,望着“赤面飞熊”。左湘一语甫毕“赤面飞熊”脸色已自连连幻变,怨毒愤怒地望了小侠一眼,暗暗一声长叹,忖道:“左湘并未说错,老夫哪里还能夸耀武功盖世?面前这少年一身武学,的确是不可小视,适才各凭实学,对拆足足千招,结果彼此落得两败俱伤,谁也未-一点上风,表面上虽说功力悉敌,无分轩轾,但是若以武功造诣与年龄相比,老夫百年潜修,今日在黄口小儿面前,一举未能将其歼除,已是空前奇辱,惊天奇闻,讵料,又与老夫拚成两败俱伤,看来小狗功力不但不在老夫之下,而且修为神速,实在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