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阴司四煞 [1]
朱允炆待公冶勋等走后,独坐亭中沉思。
诸王之中,他最担心的就是燕王。然而皇上对燕王的偏爱,你就是抓到燕王的把柄又能怎么样呢?
记得凉国公蓝玉私下里曾对他说:“殿下,当今诸王之中,圣上最钟爱的是哪一位不知殿下已觉察出来了吗?”
他当时回答说:“那自然是燕王了。”
蓝玉道:“臣闻燕王在封地颇得民心,不少人夸燕王有人君之度,更有些算卦术士造谣惑众,说燕地有天子之气,这不明指燕王而言吗?以臣之见,殿下对燕王不可不防,他日生野心谋反的只会是他!”
蓝玉是统兵之将,权势极重,他既这么说,今后自己倒可仰仗于他,只可惜他又被皇上处死,株连了太多太多的人。
如今皇上龙体渐衰,继位之日临近,对燕王的顾虑也日胜一日。派遣公冶勋去暗查能查出个结果来吗?他知道什么结果也不会有,这样做,不过是得些确实消息罢了,能奈其何?
正思忖间,听见有人说话,回头看去,见随身太监史靖正拦住三个太监,其中两人是张泰、康鹤,另一个是老太监盛经子。此人经常侍奉于皇上左右,是皇上的心腹太监,便连忙道:“史靖,让他们过来!”
三个太监近前行了礼,盛经子道:“殿下,奴婢听说殿下驾前新来了一位武功高手,这位能人为何不见了?奴婢极盼见上一面。”
朱允炆诧道:“什么武功高手?”
“就是那位叫公冶勋的公子。”
“啊,你说他呀,已经走了,有什么事?”
盛经子冷笑一声:“奴婢这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在殿下面前丢人现眼,好生叫奴婢不安,奴婢特来见识见识这位公冶公子的武功。”
“原来如此,他已走了。”
“请殿下将其招来与奴婢一见如何?”
这是什么话,哪有皇太孙替太监召人之理?这老东西太过放肆,皇太孙心中十分不悦。
但老家伙据传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皇上让他做了随身护卫,夜间寝宫的安全,也交由他负全责,不可得罪了他。
因道:“盛公公要见公冶勋,有事吗?”
“有啊!他自恃学了点武功,竟敢到皇宫内院放肆,折辱张泰、康鹤,这明摆着是瞧不起奴婢们了。这个面子奴婢可丢不起,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奴婢们是酒囊饭袋,又如何能保护宫闱禁地?还不如把锦衣卫的人弄几个来了。是以奴婢定要瞧瞧这公冶勋究竟是一个怎样了不起的人物,不信大内高手会被他比了下去!故请殿下将他招来,奴婢也好讨教讨教!”
朱允炆这才明白他的用心,心想这下糟了,原只想看看公冶勋的武功,以便酌情任用,没想到他胜了康鹤、张泰会和盛公公结怨。
当下便道:“这事不能怪公冶勋,今后他也在宫中当差,大家不可伤了和气。”
“殿下放心,奴婢岂敢得罪公冶公子,不过是向他讨教讨教而已!”说完冷笑几声,向皇太孙行个礼告退,气呼呼走了。
朱允炆目注三人远去,对史靖道:“奇怪,盛经子为何知晓公冶公子在此?”
史靖道:“回殿下,盛公公只要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宫里的侍卫、太监就会如实禀报。”
“听说盛经子是大内第一高手,这话确实吗?他比起你师傅俞观来如何?”
史靖道:“奴婢的师父俞公公虽然身手不凡,但不能与盛公公相比。听说与盛公公武功在伯仲之间的,整个宫中只是少数人,老太监吴乾仁公公是其中之一,另一人是锦衣卫指挥使。有的则说还有不少人,只不过深藏不露而已。那吴公公从未授徒,也未显示过武功,因此他是不是武功高手,奴婢们也说不准。”
“这吴乾仁可是在御花园里管园丁的那个老太监?看他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模样,能是武功高手吗?莫非传言有误。”
“回殿下,奴婢的师父相信传言是真。”
“唔,有根据吗?”
“有,但奴婢不知详情。殿下,盛公公在宫内无人不畏惧三分,公冶公子那日比武胜了张泰、康鹤的事,早已传遍宫中,这无疑开罪了盛公公,扫了他的面子,不找公冶公子挽回颜面,只怕不会甘休。”
朱允炆道:“这是我下的旨意,令他们比武,岂能怪罪到公冶勋头上?”
“殿下不知,盛公公器量窄小,宫内无人敢开罪于他,是以奴婢甚为公冶公子担忧。”
“有什么好担忧的?公冶勋是我东宫卫士,他能怎么样?只怕没这个胆量吧?”
“殿下,明着来他自然是不敢,但如暗中派人下手,来个不明不白地死去,那也奈何?”
“好可恶的东西!”朱允炆骂道。
“殿下,盛公公深得皇上宠幸,武功又深不可测,因此皇宫卫队里的头儿,大都对盛公公毕恭毕敬,他吩咐下的事,人人照办。加之宫中会武功的太监,不少是他的徒子徒孙,因此谁要是得罪了他,就会死得不明不白。”
“咦,照你这么说来,他岂不成了宫中的霸王,皇上岂会容得他在宫中横行不法?”
“万岁爷对诸般情形一概不知,又有谁能接近万岁爷时可以避开了他呢?”
朱允炆心想,这话不错,连自己这个皇太孙去见皇上时,盛经子都站立在一旁陪着皇上,莫说其他的人去见皇上了。
“那么,你和你师父是不是盛公公门下?”
“奴婢师徒与盛公公并无师门渊源。”
“我那卫队指挥使何骐,与盛经子有无来往?你知不知情?”
“据奴婢所知,何指挥使和其他卫的几位指挥使与盛公公均无往来,他们的武功不弱,不受盛公公的摆布,和盛公公手下太监时有冲突。”
“这么说来,忠信卫的头儿都是靠得住的?”
“据奴婢所知,他们都忠于殿下。”
“看不出,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既然如此,为何平日不禀告?”
“殿下不问,奴婢不敢多嘴。奴婢知晓的事,宫中人人知道。”
“王三如何,是不是盛经子门下的人。”
“是的,他师父陆荣生是盛公公的徒弟。”
“呀,我的两个亲随太监中,一人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