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双雄濒死大雁塔 [3]
灰袍僧人淡淡一笑,道:“贫僧到了一会。”
田文秀呆了一呆,道:“大师如何称呼?”
灰袍僧人笑道:“贫僧天雨。”
田文秀道:“失敬了,大师剃度在慈恩寺中吗?”
天雨笑道:“贫僧苦修行脚,路经长安,暂时住锡在慈恩寺中。”
赵天霄道:“大师驻此好久了?”
天雨淡淡一笑道:“不过月余时光。”
田文秀心中暗自盘算道:“弓帮失药,镇远镖局失镖,都不过是月内中事,如这和尚参与其事,时间上倒是配合得很好。”信口问道:“大师是少林门下高僧?”
天雨笑道:“何以见得?”
田文秀道:“大师武功不弱。”
天雨道:“佛门广大,奇人辈出,会武功也未必一定要出身少林门下。”
田文秀呆了一呆,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回答之言,心中却是暗自盘算,道:“这和尚词锋犀利,武功高强,确非好与人物,但也是一条很好的线索。”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常听人言,凡是出家人,大都淡薄名利,不间俗事,但大师父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同。”
天雨双目神光一闪,笑道:“哪里不同了?”
田文秀道:“大师名利之心,似乎很重,身在三界外,心在五行中。”
天雨冷笑一声,道:“由来忠言最逆耳,施主如是木肯听信我良言相劝,不信那塔顶凶险,尽管请便就是。”转身而去。
田文秀冷冷说道:“站住!”
天雨缓缓回过身来,淡淡一笑道:“施主还有什么见教?”
田文秀回顾了赵天霄一眼,说道:“大师怎知那塔顶浮盖之上,潜藏凶险?”
赵天霄亦觉出这和尚有些疑问,横里跨了一步,挡住了去路,暗中运功戒备。
天雨大师回头望了赵天霄一眼,缓缓说道:“贫僧只不过好意示警,施主如若不信,尽管自便。”
田文秀微笑道:“大师既然出了面,也不用躲躲闪闪,咱们武林中人,讲究是光明磊落,一诺千金……”
天雨淡淡一笑,说;直:“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施主气势强横,看来想用武对付贫僧了。”
田文秀道:“如是大师不肯见告,说不得只好动强了。”
天雨大师脸色流现出轻蔑神色,笑道:“贫僧虽已皈依我佛,但倔强之性,尚未化除,两值如是想情技动强,只管出手就是。”
田文秀冷笑一声,右手一挥,疾向天雨大师右腕上扣去。
天雨右腕微微一挫,借势反击,食中二指反向田文秀脉门上点去。
田文秀道:“好手法!右臂一沉让避开去,反掌一招“手拨五弦”斜里拍出。
天雨大师疾退两步,避开一掌,冷冷笑道:“施主当真要迫贫僧出手吗?”
田文秀道:“大师可是自命清高,不屑和在下这凡夫俗子动手吗?”
天雨大师道:“好说,好说,白马堡的田少堡主,家学渊博,贫僧有幸一会。”说罢,连劈两掌。
田文秀这身装束,早已俺去他少堡主的身份,听那天雨大师,开口叫了自己的姓名来历,心中大为惊愕,一拱手,道:“大师暂请住手。”
天雨大师微微一笑,道:“贫僧原本就没有和田少堡主动手之心。”
田文秀叹道:“大师何以认得在下,就在下记忆之中和大师似是初次相见。”
天雨大师笑道:“少堡主在这长安城是何等名望身份,如何会认得一个游方和尚?”
田文秀道:“听大师的口气,倒是和在下见过面了!”
天雨大师道:“如果未曾见过,贫僧又不会卜算之术,如何能认得田少堡主?”
田文秀道:“兄弟眼拙,不知在何时何地,和大师会过?”
天雨大师笑道:“少堡主既是记不起来,也不用苦苦思索,像少堡主这等人物,华衣骏马,招摇过市,何处不引人注目?”
田文秀暗道:“这倒也不错,如是他从道听途说而来,记下我的姓名面貌,亦非是不无可能。”
赵天霄虽然是静静地站在一侧;默然不语,但他心中的难过,尤过田文秀数十百倍,平日西北武林中人拥戴,誉为领袖西北武林雄主,但这次寻镖的艰苦和尴尬,使他生出了无比的惭愧。
他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天雨大师一眼,黯然叹道:“大师可认得在下吗?”
天雨大师道:“鼎鼎大名的赵天霄赵堡主,西北武林道上的领袖,江湖上有谁不识?”
赵天霄垂首说道:“寻着了失镖之后,我赵某人也闭门谢客,退出江湖了。”
天雨笑道:“两位也不用这般难过,可知贫僧在暗中,两位在明处,这一明一暗的差别,相差何止千里,何况两位受了盛名之累,贫僧岂不是很容易了解两位的姓名身份吗?”
田文秀心中也在盘算着道:“听这和尚口气,似又不是敌人,究竟是何来历?实叫人不解。”当下轻轻咳了声道:“大师既然识出了我等身份,而且又当面叫穿,足见未存敌意,但是我等尚未了解大师身份,不知可否见教?”
天雨笑道:“贫僧幼小出家,法名天雨,苦修行脚,居无定址,这不是很清楚了吗?”
田文秀暗忖:“他这般讳言出身,不知是何用心,非得逼他说出来不可。”当下说道:“据在下所知,武林中佛门隐侠,不是少林门下,就是蛾眉,两大门派,大师必居其一?”
天雨道:“贫僧已经声明过,不是两大门派中人。”
田文秀心中暗自怒道:“你这般闪烁其词,纵然非敌,亦不算友,我不信通不出你的用心。”当下一抱拳,道:“大师既不愿把出身见告,在下等是亦不便追问,大师的警告,我等心领了,如若再无别言赐教,大师尽管请便了。”
天雨微笑道:“少堡主虽有逐客之心,可惜这慈恩寺不是白马堡,贫僧却无离去之意。”
赵天霄暗忖道:“好啊!你倒是和我们泡上了。”
田文秀冷冷说道:“大师要如何才能离开呢?”
天雨似是已被田文秀犀利的词锋,迫得无法再借遁词,不禁微微一皱眉头,道:
“如果两位肯离开此塔,贫僧亦不愿在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