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林三秀 [12]
方在寻思,布帝一掀,陡觉得眼前一亮,门外走进一位身着翠绿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尽翠,披散肩头,肤色晶莹胜雪,瓜了脸,柳眉瑶鼻,粉颊桃腮。
剪水双眸,又黑又大,亮如晓月寒星,却似隐含有抹淡淡的哀愁神色。
李玉琪一见,不但觉得她美丽十分,却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在哪里见过。
那姑娘本非是职业卖唱的下贱女子,芳心里别有苦衷,虽然是下海多日,心头终是郁郁寡欢,难得言笑。
今日,天方人暮,尚未出门,伙计来唤,说有位相公唤她,她卖唱别有目的,可不愿多接触与目的无关的读书人,本来不愿来,不知怎的,芳心里忽然一动,若有所感,方才无可奈何地上了酒楼。
这一掀帘,与李玉琪打不照面,猛瞥见李玉琪丰神玉貌,俊绝飘逸,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及至与李玉琪闪电骰一双神目,双双一触,立觉得一阵羞怯,鹿撞心头,好像是被人看穿了心灵深处,混身一颤,如沐春风。
粉颊上春晕梨涡,一齐涌现,更不由嫣然绽唇,垂目下视,慌不迭怀抱苍古月琴,捡在施礼,鸳声开言道:“小女子参见公子!”
李玉琪闻言,“呵”“呵”两声,也慌忙站起来,说道:“请坐!请坐!”
说着,他拉开右下一张椅了,请那个女子坐下,心中可真不了解,她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葛姑娘坐下之后,闲目向桌上一瞥,又转到李玉琪面上,旋又垂下头去,李玉琪恍然若悟,心道:“好呀,原来你也是来吃饭的呀,那可好,我一个人正无聊得很呢!”
想着,立即扬声唤:“嗯!”
葛姑娘闻声抬头,门外店伙走进,两人两只眼睛,盯视着李玉琪,不知他在叫谁呢。
李应区指着桌上的杯盖碗筷,对伙计道:“喂,你再拿些这个来好吗?”
原来他不知道那些叫什么,也不知该怎样称呼伙计与姑娘,这一个名词,在他的心中,已没有一丝印象,使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伙计看了葛姑娘一眼,应声退去,片刻送进来一付碗盏,摆放在姑娘面前,复又退去。
李玉琪执壶为姑娘斟上一杯佳酿,举杯邀饮。
姑娘自坐下之后,一直是垂头静坐,一反过去豪迈不让须眉的作风。
忸怩之态毕现,颊上的红晕也一自不曾退尽,只是,那眉梢唇角,隐含笑意,心情似颇愉快。
此时,一见李玉琪邀她饮酒,也未曾想到,别人是否另有用心要加以提防,更不曾考虑自己是否善饮,竟自端杯一饮而尽。
李玉琪见状,也不迟疑,自然是口到杯干,饮毕举筷,又邀姑娘,一同吃菜,根本不提唱曲之事。
葛姑娘一杯下肚,周身立起作用,两颊上红晕更浓,大眼里闪泛水波,已有了几分醉意。
醉酒的人,胆识往往较平常壮些,葛姑娘虽有几分醉意,态度己较前略有不同,她不再感觉忸怩羞怯。
她大胆地抬起螓首,对李玉琪观视。
李玉琪亦不善饮,两杯下腹,比姑娘的酒意更浓,只见他玉颊涨红,俊目放光,举筷缓食,动作温文优雅,令人怦然心动。
葛姑娘不禁芳心暗动,情丝偷击,忍不住轻启朱唇,徐吐茸声,问道:“公子贵姓大名,仙乡何处?能否见告小女子吗?”
李玉琪闻言不由一怔,晓得姑娘是在问他叫什么名字,但用尽心思,也想不起来。
他呆呆盯住葛姑娘粉颊,不知所答,好半晌方才反问一句,说:“我叫什么名字?人都要有什么名字吗?”
似自语,似询问,葛姑娘闻方,芳心一震,还当他轻视自己,故意汗这玩笑,四目一触,瞥见李玉琪纯真,诚挚又茫然的目光,却不暗暗奇怪道:“看他这模样,像真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晓得,岂非怪事,那他怎会跑到此地来找我呢?”
原来,她不知叫她乃是伙计的主意,方有此想。
不过,她心里不但未因此厌恶于他,反更允满了无穷的怜惜与同情。
她瞥见他茫然寻思之状,立即伸出纤手,轻抚在李玉琪手掌之上,似安慰似询问说:
“公子!你真想不起叫什么吗?……那就要想了!”
李玉琪摇摇头,果然不再去想,反掌握住葛姑娘素手,展颜笑道:“啊,我真是不知道呢,人非有个名字不行吗?……那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年代,男女授受不亲,闺女的纤纤素下,岂可任人握的,葛姑娘虽不幸沦落卖唱女,却素来洁身自好,不曾让任何人摸过一把。
如今,骤然被李玉摄握住纤手,起初颇咳,用力一挣,竟未挣脱,便是一惊,及至目光一触到李玉琪天真的笑容,嗔惊立如那冰雪向火。
瞬息间溶化个一干二净,代之而起,却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愉悦,与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
同时,她觉得对面这人,己不再陌生,他已在转瞬间化成为她的梦里情郎——她渴望已久的情郎。
因此,外形的忸怩与腼腆,己随之消失殆尽,她像对一个熟悉的爱人一般,情致缠绵的喁喁细语,道:“我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连个名儿都没有的人,人,谁无姓名呢,拿我说吧,名儿就有两个,一个是在外面跑码头用的化名,叫做葛月琴,另一个是葛玉环才是真名,不过,现在反而不常用了!”
说到这里,葛玉环感怀身世,神色颇为黯然李玉琪正在吃食并未看占,闻言冲她痴痴一笑,道:“那可是真不公平,我一个名儿没有,你却藏着一个不用,为什么呢?让给我一个可好?”
这话可真天真得紧,怎的名儿也能够随便出让得的?
本来葛玉环有一些伤心的,闻听他这般说法,禁不住灿然“哧”地一笑,边笑边说他道:“看你文质彬彬?怎么这般天真,名儿是父母起的,怎能让给啊……”
李玉琪眨眨大眼睛,追问什么是“父母”?告诉他“父母”乃昨一身之人,他却问怎么“生”法?
一连串可笑又天真的问题,循环而出,甚至连桌椅、酒菜等用器食具之名称,也不晓得。
葛玉环被他这一串询问,弄得啼笑皆非,头晕脑涨。却因之断定,他必是受了什么刺激,打击或是惊吓,失去了记忆力,否则,怎么连“父”“母”两样,代表的意义都不了解呢?
她对他一见钟情,既发觉此种病症,更加怜惜百倍,不几时暗自决定,想法子为他医治。
故此,他不但耐心地答覆李玉棋那一大堆十分可笑的询问,还细心垂询他的过去与遭遇。
李玉琪由于葛玉环细心的解答,心中疑惑与不解清楚了很多。
她十分高兴,觉得葛玉环不但长得美貌好看,知识也异常广阔,心头不由对她产生了依恋与佩服。
只是,当他被问到由何而来之时,苦思半晌,方道:“过去的事,我都己尼记不起了,真奇怪,我怎么会被人缚住呢?那是什么地方啊?”
葛玉环要他讲出来,他便述说道:“我真不知道那是何处,大约是在一座山顶上吧,不知道被什么人,将我绑在一不由洞里,当我醒来之后,任什也想不起了,于是,我便想法弄破了三不门,逃了出来,当时我看见很多人,都带着凶器,向我围拢,我可不怕他们,只不过觉得弄坏了人家的东西,不好意思,立即沉了出来,当时,我上跳,辇一点撞到房子上,心里一急,不知怎地,突然飞了起来,哈,可好玩得很,飞起来又快又高,像是驾云一般,一口气飞到这里,若不是臆而有片大水,伯会掉下去淹死,我还要飞呢!”
说着,李玉琪高兴得哈哈大笑,了无半点愁绪。
相反地,葛玉环见他如此,可委愁得紧。
不是嘛,听他前面所言,显然他是被匪徒所擒,方始失去了记忆,那后半段自言自语。
若非是发了神经,普天之下以葛玉环所知,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三伯五妖,功达炉火纯青之境,尚未达虚空飞行。何况这位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书生呢?这不明明是说胡话吗?
不过,由于知道他丧失记忆,神经失常,葛玉环却也不加反驳,默默寻思一刻,问道:
“公子,你打算到什么地方去呀?”
李玉琪心灵一片空白,哪里有地方可去,他摇头表示不知道,葛玉环便复又细声道:
“那么,你同我在一起好吗?”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说完了粉颊也立即涨成赤红。
本来嘛,别说那年头,就是目今,也未有一个女子要求一个神经失常的陌生男子与她同往的事情。
否则,即使不被人视为神经病,便也得被人骂一声“淫荡”。
幸亏李玉琪记忆丧失,心灵中一片纯真,了无世俗之心,否则,任凭他过去如何天真,也不能不疑惑葛玉环的人品。
此时,李玉淇不但无甚怀疑,反十分欢喜地道:“真的吗?葛玉环,你愿意要我吗?”
葛玉环芳心一喜,却也一羞,闻言红透玉颈,细声说:“当然我要你啊,不过……你以后可不准叫我葛玉环,提名道姓的,那有多难听呀!”
李玉琪奇道:“那我叫你什么?”
葛玉环垂首答道:“以后我叫你哥哥,你叫我妹妹,这样别人不会怀疑!”
这样明明是亲热些,葛玉环却偏说让别人不会起疑,这李玉琪不懂别人会怀疑什么?也不懂这两个名词,是什么意思?
不过,“哥哥”“妹妹”,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是十分的熟悉,像是人家用过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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