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罗老太爷 [5]
“大约呢?”
“大约总得要花二三十两银子吧?”
丁谷突然问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放这把火?”
吴大头吓了一大跳道:“老太爷,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到处栽害我?”
丁谷道:“你小子干的好事,没有一桩我不知道。快去,给人家五十两线子,向人家路个罪,就说以后不敢了。”
吴大头跳出道:“我可以发誓……”
丁谷扬掌作势逆:“发誓?嘿!你发的替算数?我要你去,你去不去?”
吴大头头一编道:“去,去!”
这样,又走了好几个地方,吴大头终于明白了丁谷的用意。
他们早上去广手钱庄兑了一千两钱票,沉甸甸的装了一布袋,只在富贵坊转了一圈,如今布袋已几乎快空了。
吴大头虽然明白丁谷这样做的意思,仍忍不住有点心疼。
他望着丁谷道:“我大头究竟欠了多少债?还完了没有?”
T#笑笑道:“今天的还完了。至于有无遗漏?我一时还想不起来。”
吴大头很惧地鼻子里喷了一口气温:“这些银子横竖也不是我大头的,管你怎么花,我大头绝不心疼。”
丁谷道:“真的?”
吴大头道:“不假。”
丁谷又笑了笑道:“如果我再玩一手,你就非心疼不可了。”
吴大头道:“你怎么个玩法?我怎么个心疼法?”
丁谷没有回答,突然跳起身来,对正吴大头心窝一拳打了过去。
这一拳实在打得不轻,但也不太重。
它的轻重可说恰到好处,恰好使吴大头被打得弯下了腰,恰好使吴大头心窝上感到一时隐隐的酸疼。
吴大头崇拜丁谷,除了丁谷一身不为人知的武功,以及为人慷慨正直以外,便是钦佩丁谷的风趣和机智。
丁谷经常会做出或说出一些当时会叫他莫名其妙,甚至吓一大跳的事情来,而事后想想,他又会觉得丁谷这种突兀的举动十分精彩而过瘾。
他一直想学这种本领,几乎比想学丁谷的武功还要来得迫切。
可是,他总是学不像。
譬如丁谷现在打出的这一拳,他就绝对模仿不来……
无论编造多少理由,他也无法向一个知心好友无缘无故的突然击出这一拳。
也许事后他会觉得这一拳打得实在精彩而过宪,至少目前他没有这种感觉。
目前,他感觉到的,只是一时说不出的恼火。
就在吴大头正待开口责问之际,突听丁谷低声道:“你也打我、快!”
于是,两人顿时打成一团。
占上风的,当然是丁谷。
吴大头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脸上也被接得有肿了好几块。
不过,吴大头虽然吃了不少亏,虽然还没有精彩而过志的感觉,但心中已止不住渐渐兴奋起来,因为他已猜想到丁谷这番举动显然另有深意。
远处,慢慢的走来两名中年汉子。
这两名汉子衣着很新,但布料却极粗劣,一看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两名仆役。
两人手上一个捧着礼盒,一人拿着一份大红喜帖,似乎正奉主人命,去处理一件应酬。
两个汉子走近后,双双止步。
一人问道:“两位小兄弟有话好说。干嘛要打架?”
丁谷一脚将吴大头思了个滚地葫芦,同时没好气地道:“少管老子的闲事。”
如果碰上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许早就远远的避开了。
这两个汉子胆量好像还不小。
另一人接着道:“这不是管闲事,老弟。两位年轻气盛,万一闹出人命来,可不是玩的。”
丁谷双手又便道:“要管,你们就去管管这个温账小子!”
他说的根账小子,自然指的就是吴大头。
拿喜帖的那人,果然转向蹲在地上,似乎受伤不轻的吴大头道:“他是你哥哥么?你为啥要惹你哥哥生气?”
吴大头一脸苦相,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苦在脸上,也苦在心里。
因为他虽然晓得丁谷在搞名堂,却不晓得丁谷搞的是什么名堂。
你叫他这时怎么开口?
为了演这场戏,他已吃足不少苦头;万-一句话回错了,他这段苦头岂不是挨得冤枉?
幸好丁谷已经接了口:“这小子,他奶奶的,什么事都不会干,却又什么事都要管。”
吴大头还是听不懂丁谷的意思。
那二人也听不懂。
丁谷气淋淋地又道:“我要他去罗老太爷家当小厮,他说那种差事没出息,不是人干的,我教他练功夫他又笨得像个猪。一套天雷八式,学了三个多月,连半式也没学会。”
吴大头肚子里骂道:活见大头鬼!你什么时候教过我天雷八式?
那两个汉子也像听呆了。
拿喜帖的汉子道:“你老弟练过天雷八式?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
丁谷只当没有听见,又道:“我也教过他流星赶月的暗器手法,他练来练去,竟连十步之外的蜡烛也打不熄。你说气人不气人!”
流星赶月是扬州双娇之一迷魂娘子柳曼吟的独门暗器手法,一般人连这名称都不知道,这小子居然练会了?
两个汉子脸色激变,忍不住偷偷相互设了一眼。
丁谷接着道;“我说我这一身功夫还可以,想找个帮会混混,日子也多多少少会过得舒服些,没想到他小子竟倒过头来教训我,说我不自量力,说我的玩意儿,只配当个土流氓……。”
另一个汉子忽然咳了一声道:“这年头帮会也不是好干的,他老弟说不定也是一番好意。”
丁谷瞪眼道:“你懂个屁!”
那汉子连忙赔笑道:“是的,是的,我毛八又不是胡娘子,怎么会任这些事。”
直到两个汉子走远了,吴大头才压着嗓门道:依鼠帮的人?”
“地位好像还不低。”
“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们自己告诉我的。”
“这话怎么说?”
“城里的大户人家,这几天没有谁家办喜事,说起来你也应该知道。”
吴大头点头,这种事他当然知道。
他们虽然不是叫化子,但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有时却几乎比叫化子还要灵通。因为遇上大户人家举办红白喜庆。正是他们这种浪子的财源之一。
吴大头笑笑道:“蔡家兄弟一死,办丧事倒有一家。不过,就算送份子,也似乎太早了一点。”
丁谷道:“我起初也只是猜测,等他们一停下来,我就晓得不会错了。”
吴大头笑道:“洛阳城里居然有人不认识浪子丁谷和吴大头,也是一件稀奇事。”
丁谷道:“以后的事,大概不必我再解释了吧?”
吴大头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加人灰鼠帮?”
丁谷道:“有这个意思。”
吴大头道:“你加人灰鼠帮后,对十八金鹰帮又如何交代?”
丁谷笑道:“那是我的事。”
吴大头道:“你现在马上就去找胡娘子?”
丁谷道:“对!”
吴大头道:“胡娘子是谁?”
丁谷大笑道:“等你再长大几岁,你就知道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