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丑面人魔 [6]
也许,怪女人所指的秘辛,就是“百毒门”。
心念之中,到了谷外。
惨!
谷口尸骨枕籍,不下五十具之多,死状与一路所见完全相同,其中一具,赫然是昨天见过面的瘦长汉子“百毒门”的外堂头目洪虎。
事已无可置疑,“死神”光临“百毒门”。
仗着“辟毒珠”在身,他毫不考虑地进入暗无天日的谷道。
熟路轻车,一路无阻地直达总坛所在地的石房之前。
尸骨,东一具,西一具,死状惨不忍视,使人有如临鬼域之感。
短短一天一夜之隔,想不到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血帖!”
甘棠脱口惊呼了一声。
石房正厅,“百毒图”上,赫然印有“死亡敕令”的印模。
“死神”呢?难道已离开了,前后脚之差,他能毁了“百毒门”而去得无影无踪,这未免太骇人了。
甘棠心头寒气大冒。
巡行了石房一周,却不见“百毒门”主父子的尸骨。
奇怪,父子俩何以独能幸免于难?
偌大一个“百毒门”总坛,竟然不见半个活口。
怔立了片刻,复又折身出谷。
看来要追查义父义兄惨被肢解的希望,算是破灭了。
到了谷外,望着那无尽的峰峦,默想今后行止,他想起了义母太夫人的的传语,要他回本门继续修习未竟的“武功篇”最后两章,事实上,他目前的功力要快意报仇,似乎远嫌不足。
“死神”肆虐,武林危如累卵,说不定有一天本门也遭到与其他被害门派同样的命运,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武林如临末日,“天绝门”也不能苟全……
正在想得出神之际,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小子,答本座问话!”
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
甘棠大吃一惊,回过身来,目光扫处,不由心里起了一阵悚粟。
面前,巍然站着一个通体皆白的怪人,形体外貌与破庙外自决的白袍怪人一般无二,不言可喻,对方是真正的“死神”无疑了,也就是血洗“百毒门”的凶手,想不到他仍没有离开现场。
“死神!”一甲子前的第一号恐怖人物。
甘棠勉力镇住心神,栗声道:“阁下是‘死亡敕令’之主?”
白袍怪人不答所问,再次问道:“百毒门父子何在?”
甘棠心中一动,原来冯少丹父子不在总坛之内,所以幸免于难,“百毒门”遍地皆毒,“死神”如入无人之境,这种身手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当下冷冷地道:“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嘿嘿嘿嘿,小子,敢于和本令面对面说话的,数你第一人,你叫什么名字!”
甘棠硬着头皮道:“这似乎没有奉告的必要。”
白袍怪人又是一阵栗声狂笑,笑声一敛,阴恻恻地道:“你真的不说?”
“无可奉告!”
“好,不怕他飞上天去,现在念你胆气不凡,自决了吧!”
甘棠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抗声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死神所至,无物不灭!”
“未见得!”
“要本令出手?”
“无妨试试看?”
“死神”沉哼一声,单掌朝甘棠一拂。
甘棠岂敢大意,挟以毕生功劲,全力发招……
“啪”的一声巨响,甘棠招式只发至一半,竟挡不住对方轻轻一拂,这种功力,太不可思议了。
“死神”嘿地一声怪笑道:“能承本今主一击不死,也数你是第一人,小子,报出路来!”
甘棠自知凶多吉少,但面上仍持镇静,冷傲地道:“无可奉告!”
“本令杀你易于反掌!”
甘棠凝聚全身功劲于双掌,片语不发。
“死神”目光陡射奇光,甘棠目光与之相触,登时心旌摇摇,目眩神夺。
甘棠极快地转了转念头,如丧命“死神”之手,未免不值,太夫人训诲凡事谋而后动,勿忘逞匹夫之勇,的确是金玉良言。
念动之下,一式“追风化影”如电光乍闪般逸去。
“站住!”
一道奇强无比的劲风,硬生生迫落他飞闪的身形。
“死神”的确象司生死之神,仍站在身前不满八尺之地。
甘棠亡魂大冒,心头登时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眼一花,他知道“死神”已下杀手,但连转念头的余地都没有,一缕锐风直贯心脉,登时仆地栽倒。
醒来,日已斜西。
“天绝门”生机不灭的诡异武学使他死而复活,换了别人,准死无疑,回忆前情,余悸犹存,忙取出“万应丹”服了三粒,照“功力再生”的诀窍运残余真元三周天,片刻工夫,功力全复。
“死神”他见过了,功力高得不可思议,放眼天下,谁敢言敌。
“死神”为什么要向各门各派下手?杀人总有目的,是什么?
他沮丧地站起身来。
白袍怪人已证实是“死神”了,自己在“叠石峰”头所见的白袍怪人,是他吗?如果是,为什么受制于那闻声不见人的女人?
他杀人,难道是履行那神秘女人的条件吗?
他向那神秘女人要求武功,说明更可怕的还是那神秘女人,一个年近百岁的天字第一号巨魔,只是一个受女人驱策的人物吗?
究竟,他是不是六十年前的那“死神”?
突然
他想起叠石峰头,自己以潜听之术,听到那神秘女人与白袍怪人约定,三月之后的同一天夜半,听箫声前往复命。
如果自己事前赶到地头潜伏,定可揭开“死神”之谜,自己虽不是白袍怪人的对手,但那怪女人有峰头石阵之外,不许杀人流血的规例,谅来白袍怪人不敢出手。
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计算时日,正好赶到。
为了顾及与“死神”再度遭遇,他必须再次改变形貌。
他取出最后一副面具,迅速地套了上去,就涧边一照,赫然成了一个黑黧粗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