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卷 第 五 章 剑丛哭碑 [4]
但是,由深处山上激流而下的水,流到哪里去了呢?
假设没有出口,山洪岂不越涨越高?
但是,沉羽潭的水位并未见升高,可见这道山溪的出口,可能在潭底,也许在潭壁中间的某一处。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格非突然心头猛地一震。
因为,这道山溪洪流的出口果然在潭底,父亲的宝刀岂不早已流失,而不知现在已流到何处了吗?
一想到父亲的宝刀收回无望,他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他咬牙切齿,扭动着丹唇,右拳不停地击着左掌的掌心,同时,恨声道:“屠龙天王,不管你对我的恩德是多么高,也不管你对我的情义是多么厚,如果不能将我父亲的宝刀找回来,我许格非与你誓不两立。”
把话说完,毅然转身,他决心先去尧恨天的那片广大宅院中去见母亲。
一想到母亲李云姬,心中的怒火稍敛,孺母渴念之情油然而生。
现在,他唯一感到安心的是母亲李云姬,身系魔窟,尚能安然渡日。
因为,屠龙天王曾亲口对他说,他的母亲过的生活比他好。
其次,他在风陵渡郊外,杀了甘公豹后,也曾听那个壮汉说,他的母亲现在尧庭苇的照顾下,诸事平安。
一想到母亲的平安,他心中暗暗感激尧庭苇。
救命之恩,天高地厚,侍母之情,有如海深,这种大恩大德,即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于万一。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尧庭苇是不是尧恨天的亲生女儿。
许格非有这种想法,是根据她在那天杀尧兆世之前,尧兆世曾骂她是捡来的。
果真这样,他对尧庭苇的恩情不但要心存感激,而要时时力图报答。
假设尧庭苇并非是捡来的弃婴,而确是尧恨天的女儿,他只能饶她不死。
因为,她如此做,也许是受了狡黠阴鹫的尧恨天的指使而故意如此。
由于想到了那天尧兆世骂尧庭苇是捡来的,兼而也想到了尧兆世也曾讽讥尧庭苇时常偷去后山,看看你学了些什么惊人绝学的事。
这时想来,不知他方才登上的峰头,是否就是后山。
而那个可恶的老花子,莫非就是武林中的某一位高手?
既然是武林高人,为何与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为邻?
看来,那个老花子,很可能就是尧恨天的好友,或什么亲人。
否则,尧恨天焉肯容老花子在他的总坛附近。
如果说那老花子是武林正派人物,根据他的武功之高,又岂肯让尧恨天终日横行为非?
一想到武功,许格非顿时想到方才利老花子交手的事。
由于他的失利不敌,虽然没有失去复仇的信心,但却提高了警惕。
因为,他认为老花子的武功可能不如尧恨天高强,所以才能和尧恨天苟安相处。
换句话说,果真那样,他许格非连老花子都打不过,还谈什么找尧恨天报仇。
但是,他却不因此而打消了报仇的念头,他宁愿和尧恨天同归于尽,也不能再让尧恨天活在世上害人。
心念及此.举目前看,发现前面一处突崖,形势十分崎险,业已看不到方才他看到的那片灯火明亮的宅院。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他因想心事而走错了路。
于是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数株小松之间,赫然有一座坟墓。
坟墓筑得很大,前面也立着一块巨庳,巨碑方正有棱,字迹清新,显然是新葬不久的新坟。
但是,当他下意识地一看巨碑上的字迹时,心头猛地一震,脱口一声惊啊,飞身扑了过去。
因为巨碑中央的一行大字,竟刻的是:许夫人李女侠云姬之墓。
许格非真是骤遭晴天霹雳,浑身乏力,痴呆地望着巨碑上清清楚楚的字迹,双手抱着碑座,缓缓地跪了下去。
久久,他才椎心沥血,悲痛至极地嘶声哭喊了声娘,热泪夺眶而出。
他的这声悲痛嘶喊,谷峰回应,直上夜空,余韵历久不绝。
许格非这时的悲痛和懊恼,无法用笔墨可以形容,仅由他悲愤地嘶哭,和两手十指深深地扣进碑座内,即可知道他这时的心情。
由于许格非毫无忌惮地大放悲声,立即引起各营区的警卫和暗桩的注意。
是以,远近各处,纷纷传来此起彼落的吆喝询问。
但是,紧抱巨碑放声痛哭的许格非,却充耳末闻。
这时,他只想到墓中棺内的母亲.这个世间任何事物和声音,对他似乎已失去掉了作用。
随着四周的吆喝询问声,东南方的小林间已有十数点灯光闪动,显然是寻着许格非的哭声而来。
就在东南林间现出灯光的同时,正东和东北方,也有数起灯光向着这面急急奔来。
也在此刻,两道快速无匹的轻灵飘逸纤影,已悄悄地隐身在十数丈外的斜坡草丛中。
这两道轻灵快捷的纤影,正是先赶到沉羽潭,听到哭声又急急奔来的尧庭苇和司徒华。
尧庭苇望着跪地痛苦的许格非,焦急地悄声道:“师姊,你看怎么办嘛!”
说话之间,目旋泪光,焦急地都快哭出来了。
司徒华似乎也慌了,极度不安地惶声自语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师父最担心的事,结果还是发生了。”
尧庭苇突然由草丛中站起来,断然苴:“师妹,还是让小妹去和他当面说清楚吧……”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急忙伸手将她拉蹲下,同时,焦急地道:“绝对不能去,这时绝对不能去。”
尧庭苇一面再将身形隐好,一面不安地道:“不和他照面总不是办法……”
司徒华立即道:“当然要和他见面解释经过,不过,也得等他理智清楚了之后。”
说此一顿,不由又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这么僻静的地方,他怎的竟找来了呢?”
尧庭苇黯然道:“可能他早已知道许伯母去世了……”
司徒华道:“不是你三令五申地告戒所有的喽罗,任何人走漏了许伯母逝世的消息杀勿赦吗?”
尧庭苇哼了一声,忿忿地道:“这些亡命之徒,无一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一旦刀口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什么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