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月船 [2]
小星道:“也许公主应该到江南走一趟的,才不会让天底下的男人,只知道去江南迷金醉纸,寻欢作乐。”
小月双眼睡着道:“君自江南来,应知江南事,公子你说,我们哪点输给你们江南人了了”
潘小君只有苦笑。
他忽然道:“我可以说话了?”
小星道:“是的。”
潘小君道:“好,我来告诉你们。”
小月道:“请说。”
潘小君道:“我只知道我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我已经很饿了。”
小星又笑了:“看来公主说的没错,原来他不但是酒鬼,还是个饿鬼。”
***
竹篮里装的并不是老太婆的臭袜子。
肉,状元奎的红烧牛肉,肉上青葱伴蒜泥。
寒带的大白菜,白如雪,清蒸白菜和菇蘑。
潘小君抹着嘴,坐在一张很高的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小星、小月站在一旁看他,就像看着一个饿了十几天的饿鬼在狼吞虎咽。
小星抿起嘴笑道:“我敢打赌,你前世一定是鬼,饿鬼。”
小月摇着头道:“要是知道你那么会吃,我们一定帮你准备个特大的大碗,喂狗的那种。”
碗已空,碟已尽。
潘小君抹了抹嘴角道:“好,好菜。”
他忽然又道:“哪一样?”
小月抢道:“酒,若有酒那就更好了。”
小星忽然板起脸道:“对,酒,好菜若不下酒,岂不是对不起祖上十八代。”
她们二个说话的口气,完全就像潘小君的口气。
潘小君看着她们二个叹道:“看来你们二个是我肚子里的虫。”
小星一如夜星,闪动双眼:“是公主要我们这样说的。”
小月宛若新月明亮:“她说,对你这样的人,就必须说这样的话。”
“星月公主。”潘小君真的板起脸了:“她说我是怎样的人?”
小星道:“你非但不是个君子,而且是个坏蛋,大坏蛋。”
小月道:“还是个大混蛋。”
潘小君居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只是觉得这些话很熟悉,他仿佛在哪里听过。
他真的板起脸:“你们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小星道:“不错,自你从后窗溜进这间院落后,我们就一直在盯着你。”
潘小君道:“你们已算准我哪时候会睡醒,所以扮成老太婆模样,引我上当。”
小月道:“公主说你的好奇心,一向比你爱管闲事的毛病还要重。”
潘小君道:“星月公主并不是白请顿早餐。”
小星星眼闪烁:“看来你并不笨。”
“大将军威震七海,一手掌天。”潘小君眼里已闪起亮光:“星月公主艳冠群昨,绝代月华,能得大将军、星月公主之赐,实在是我的荣幸。”
小月道:“老实说,这顿早餐还是公主亲自下厨的,能让公主亲身洗手做羹汤,你还是第一个。”
潘小君脸色似已发白,他忽然抱拳一揖道:“谢谢。”
他说完话,掉过头,居然就要走。
小星却已忽然站在他眼前,如银铃般的笑着:“天下不只没有白吃的午餐,白吃的早餐也是没有的。”
小月也已挡在他眼前:“星月公主躬身下厨,为得公子胃肠一欢,难道公子你吃完了,拍拍屁股就想走?”
潘小君脸色更难看了:“难道你们还要我跟你们走?”
小星星眼闪烁:“你非但不笨,简直聪明极了。”
小月眼亮胜月:“请。”
***
正午,日影过竿。
没有下雪的时候比下雪更冷。
白班肌雕成的细雪,已结成冰珠,冰珠就结在红梅上,红梅却当红。
杨开走在碎石路,一块块碎石发出“剥剥”声响,就像紧石已碎成冰块。
“白石镇”并非石头都是白色的,而是都已结成白色冰石。
杨开转出羊肠弯道,踏上小径,抖落一身风雪,走进一家小栈。
这家小栈就在小径旁,小径远在层山间,层山已在风雪外。
杨开人已在小栈里。
当杨开跨进栈里,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店小二,居然是东篱居士。
方形菜桌,干净的一尘不染,就像东篱居士一身的黄菊长衫,他无论对任何事,任何东西,都讲究一尘不染。
就连桌上菜肴,也是一碗清汤煮蛋,清淡的如方外修者。
杨开脸上露出笑容嘲椅子坐了下来:“先生难道只吃蛋花汤?不吃肉?”
东篱居士白须微飘,自若的神色,看不出任何表情:“肉质太杂,浊而腥烈,易燥鼓火,多食无益。”
杨开看着桌上一壶陈年花雕,微笑着道:“自古酒肉难分,先生既忌肉食,为何还喝酒?”
东篱居士双眼仿佛在远方:“酒质最纯,酒纯于水,酒内二者岂能相提。”
杨开大笑:“高见,先生果然高见,听先生一言,我杨开又长一智。”
东篱居士忽然道:“请。”
他话刚说完,手上五指忽然一转,桌上的酒杯竟已滑到酒壶口沿,五指一扣,成个爪形,竟已隔空将酒过提起。
提起的壶口,恰巧对着杯沿,酒已流入杯中。
杨开脸上看不出一点吃惊的样子,但是他的眼中,已闪出刀锋般锐利锋芒。
杨开忽然伸出右手,朝桌上一按,溢满的酒杯已跳在半空中,风声带过,他手腕再一转,已将酒杯接在手里。
杯上陈年花雕,一点也没有溅出。
杨开持杯对口:“请。”
东篱居士看着杨开将酒一口倒进胃中,眼神也似锐利如刀,他道:“庄主以枪成名,想不到有此指力。”
“指力?”杨开又笑了:“孔促尼前卖文章,关云长前舞大刀,我这点江湖杂耍功夫,怎敢献曝于先生名动天下的折菊手下。”
东篱居士看着杨开忽然冷笑。
杨开皮笑肉不笑,他岔开话:“先生动作并不慢,已早一步到这里,有没有那个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