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
这两样东西,看得司马白有点发怔。
一只女子的耳朵,和一只干瘪的小蝎子,算得上是厚礼么?
对于别人来说,恐怕不值半文,但对于司马白来说,倒可能具有某种意义!
因为蓝色尾钩的蝎子,是“天蝎尼姑”的独门招牌,则这只与蓝钩小蝎同放在一只小小锡夹之内的女人耳朵,会不会就是从“天蝎尼姑”脸上,割下来的?
司马白的俊脸之上,逐渐现出怒色!
因为不论这只女人耳朵,是不是“天蝎尼姑”所有,司马白都有点怒火高腾!
假如不是,他有被愚弄的感觉!
假如是的,他又讨厌对方的越俎代疱!
对于“天蝎尼姑”与“天蝎秀才”,司马白是恨积一天二地,深仇四海三江,绝不愿假手外人,誓欲亲自手刃!
如今,万一有人竟讨好多事,杀死了“天蝎双凶”的其中之一,甚至把两个都一齐杀掉,则岂不叫自己成了愧为人子的终身抱憾之人?……
故而,司马白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动了,要赶紧设法争取主动,才不会让那意图讨好自己之人,聚铁九州,铸成大错!但主动又该如何去争取呢?司马白苦思无计之下,委实有点恼火!
他恼火的是柳还珠是旧情人,柳明珠也米已成饭地,成了老相好,无论她们之中,是那一个想见自己,均应该坦然现身,只消一席长谈,岂不便可把所有隔阂矛盾、猜测、疑难,都可以澈底解决!
想这样鬼鬼祟祟地,带点捉弄性的行为,却令司马白无法忍受,越想越从脸上流露出不悦神色!
他是吃完晚饭后,才独自在房中等待什么佳人厚礼的确实讯息!
如今,礼已送到,竟是一只穿孔人耳,和一只蓝钩小蝎,使司马白目睹之下,又惊又怒地,陷入沉思……
换句话说,虽然他晚饭吃得甚早,如今时间也不早!
他不想被动,想采取主动,免得对方继续如此作,使自己无法忍受的,终铸大错!
所谓“主动”,就是不能等待,要找着那位对自己送礼的白衣黑裙女郎!
但除了从店伙口中,听得“极为漂亮”、“极为年轻”、和“白衣黑裙”之外,司马白心中,是一片茫然,他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身分、地址?……
如此情况,加上时已入夜,一片黑暗,地头又甚生疏,却叫他那里去寻?怎生去找?正所谓空有主动之心,却无主动之力!
苦!往往便由“闷”而生,司马白此刻就是正“闷”得叫“苦”!
要他啸傲江湖,他可以纵横捭阉!要他拚斗仇敌,他可以一往无前!但如今要他打破这个令人苦恼的“闷葫芦”,他却无法使得上劲儿!
摸不出对方究竟!自然暗叹对方太以聪明,想不出主动办法,自然暗叹自己太笨!
蓦然间……灵光一闪……有了……
司马白从暗骂自己“愚笨”之中,想出了个笨办法来……
兔子聪明,才称“狡兔有三窟”,但他仍旧难免落入似乎比它更聪明的人类手内,而成为“笼中之虏”,随时再变为“盘上之珍”!
人类捉兔子的方法,或捕?或诱?或网?或候?其中最笨拙的一招,也就是极有名的“守株待兔”!
司马白决非笨人,但在别无他法之下,只有施展“笨招”!
而且这“笨招”,还是他凭藉“绝顶聪明”想出来的!
司马白苦思无计之下,他蓦然转念,姑且转变立场,把自己转变成对方,想一想看,下一步举措如何?
不想不觉其妙,一想之下,深觉其中颇有妙趣!
假如自己是送礼之人,则送来这极为别致的一只穿孔人耳,和一只蓝钩小蝎以后,应该作何打算?
司马白想来想去,下了结论:
他的结论是首先应该知道受礼的对方,对于这种别致礼物,喜不喜欢?
若不喜欢,便该改弦易辙,若是喜欢,则不妨一只眼睛,一个鼻子,或是一颗整个人头地,继续再送下去……
喜不喜欢,怎样才知道呢?送礼人必须目睹,至少也要耳闻受礼人的一切反应!
好了,司马白分析归纳至此,业已整理出了一个极有价值的答案!
自己是受礼人,对方是送礼人,自己虽然亟于寻找对方,对方也正亟于接近自己!
寻找既苦无方向,等待却可一效笨伯!
于是,司马白智珠顿朗,决心守株待兔,他就在他那间旅舍房中,盘膝静坐!
这不是拚斗强敌,无须调息行功,司马白盘膝静坐之意,是要使自己双耳之力,臻于极致,对方只要到自己房外,有所窥探,不怕他再跑上天去!
旅店之中,起初人声喧杂,但由于夜深程度,也就越来越静!
一更……二更……三更……
时光已到深夜三更,司马白空自施展了“天耳神通”,他这“守株待兔”之人,仍不知“兔”从何在?
“兔子”究竟何在?其实司马白的分析归纳,一点不错,“兔子”早就来了,正默默注视司马白一切感情变化?!
兔子,本来就属于可爱动物,这更是一只极可爱的兔子!
它娇小,它玲珑,它温驯,它只与司马白隔着一道板壁,就在司马白邻房中,藉着板壁上的极细隙缝,闪动着充满情意的眼神,向司马白痴痴注视!
眼为心之苗,尤其是爱恋的光辉,几乎在目光中无法加以掩饰!
从这位白衣黑裙女郎目光中痴的程度之深,便可以知道她对司马白的爱的程度之重!
既然挚爱,为何只在隔壁痴窥,而不过来投怀送抱,一叙离肠呢?
应该如此,可以如此,却偏不如此,其中理由何在?无人能知,恐怕只有那白衣黑裙女郎,自己知道。
内功修为,到了火候,号称能听得见十丈以内的花开落叶之声,何况司马白更专心等人,宁神静坐,运起了“天耳神通”,他会听不出隔室有人么?
原因有二:
一来这是旅店,隔室之中,本来就应该有人。
二来,这“人”也相当高明,她在向司马白隔墙窥视时,是利用壁上现成隙缝,并用了“内家龟息”,免得呼吸之声,被司马白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