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雨腥风 [2]
这是令玉柱子莫名其妙的话,什么“黑豹子”?
其实,玉柱子哪里会知道,“黑豹子”就是他的任大叔?也许这么一来,事情就显得单纯些,如果他知道黑大叔就是卜家二小姐的情人,他该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桢王即使做事有些乖张暴戾,就应该找桢王一人报仇雪恨,但桢王府中其余的人,又与此事何干?非要杀尽,而后快意,甚至连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而逼下滚滚的黄河之中。韩掌柜,你不觉着有些太过份了?”
嘿嘿一声冷笑,韩老头指着玉柱子说:“咱们彼此也甭再反穿皮袄装老羊了,说句老实话,你小兄弟可就是那死里逃生的娃娃吧。”
玉柱子面无表情的望着韩老头。
而韩老头却对于玉柱子的这种表情,有着无可奈何的感触。
只见他轻摇着头,心平气和的说:“回去吧!看你年纪不大,妻子又这般美貌大方,为什么心眼想不开?要知道怨怨相报,只是俗人的心胸狭窄表现,那并非是能留芳千古的行为,倒是在违背天意,做些丧心病狂的傻事。当然,如果你不是那个死里逃生的娃儿,那就另当别论了。”
玉柱子的脸色开始在转变,先是红的,像血一般的红,然后由红而白,白中透青。
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已在狂吼着“放屁,简直是在放屁!一千个,一万个胡说八道。”只是他没有发泄出来,他仍然保持绅士一般的外表,说:“韩掌柜,如果死的是你姓韩的三十五口人,你又将怎么办?放弃不究?像个夹尾巴小狗一般,苟活在某一个见不得人的角落?”
玉柱子陡然把声音凝住,在韩掌柜惊愕的脸上睃巡着,也在韩老头的身上打转。
于是,他沉痛的又道:“你们的卜二小姐,她仅仅死了一个年迈苍苍的姥姥,就处心积虑的杀了三十五口人。我问你韩掌柜,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拦住她?劝劝她?你们没有,但却任其行凶,然后尽力的在她四周保护她,而我,丧失了全家三十五口亲人,你们却反而条条道理的想拦住我,难道你们真的把我玉柱子当成驴吊?”
玉柱子话一落,猛然把面前的一杯酒,全灌入肚子里。所谓:酒是胆,饭是钢,玉柱子酒胆一起,豪气干云的说:“韩掌柜,这码子事,咱们说到此处为止,赶天一亮,我这位大妹子还是照旧住在你这儿,你也照旧做你的店掌柜,我则朝着插天峰上翻,谁也不搅和谁,谁也不用替谁去瞎操心。”
一面,从怀里换出一个金元宝,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推向韩老头,又道:“算是这十来天的房饭钱,掌柜的,你收起来。”
“小兄弟!你错了,我仍然希望你好好考虑一晚上,赶明儿你想通了,说不定你会同你这位美丽的妻子,打道中原,到那时候,不要说是这个金元宝我不收,甚至我同这里的十几户人家,还会送你一点程仪呢。”
一面,韩掌柜的又把个金元宝推回玉柱子。
玉柱子心想:这下子大家心里都已经雪亮,要上插天峰,那是明早的事,今晚可不能得罪这姓韩的老头,而这一夜,自己还得好好的养足精神。
心念间,玉柱子微微一笑,又把个金元宝收入怀里。
韩掌柜似是极为满意玉柱子这个动作,立刻举杯对玉柱子与卓玉莲二人一扬,道:“我敬二位贤夫妇。”
虽只在一起才有一个月多那么三四天,但卓玉莲早已摸透了玉柱子的个性,他不会轻言丢弃复仇的念头,相反的,他却在胸中“老谋深算”,是福是祸?他根本不会去考虑的,他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才能杀得痛快,杀得干净利落而过瘾,也可以说,他已染上了杀人狂。
当玉柱子与卓玉莲二人,一同返回房中之后,关上门,玉柱子才恨恨的把牙齿咬的“格格”响。
“他妈的,我能回头吗?老实说,我活着就是为了明天,三两句话就想把我玉柱子打发回头,门都没有,妈的,做你的黄粱梦吧!”
玉柱子一面骂,人也倒头睡在床上。
卓玉莲面对这个她心里极爱的男人,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怎么办?她有些方寸大乱的感觉。
但是,在卓玉莲本身,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玉柱子,不被人所暗算,而尽量的让他休息,所以卓玉莲拿了一张椅子,就坐在房门边。
虽然是二月初了,但天色仍然亮得很慢,直到鸡叫第三遍,山峰头上才露了那么一点光出来。
客房中的玉柱子也在这时候醒过来,但当他横着右臂摸了一把,却不见卓玉莲在身边,一惊之下,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卓玉莲卷在一张棉被中,人就坐在门后面。
玉柱子并非只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也有痴情的一面,这时候一见卓玉莲这般的替自己护驾,心中甚是感动。
于是,玉柱子缓慢走近闭着双目的卓玉莲,暴抻双手,轻轻把她托了起来,慢慢放在床上。
而卓玉莲却只是“嗯”了一声,又熟睡起来,显然她是一夜没有好睡。
玉柱子望着卓玉莲苹果似的脸蛋,忽然有了一种满足感,人的一生,能真正遇一红粉知己,就算是不虚此生了,而玉柱子却一连获得两个貌美如仙的红粉知己,老天也算是对他的一连串不幸,有了补偿,难道还要怎么才能满足?如果认真的说来,恐怕只有大仇未报,内心难安这个事了。
看着熟睡的卓玉莲,玉柱子想得很多,不过,有许多事情,对他来说,必需要做一个完善的交待。
玉柱子心念及此,就伸手把卓玉莲拍醒。
“玉柱子哥,是什么时候了?”
“五更将尽。”
“你怎么打算?”
“有些事情,我要你牢牢记住。”
“我不要记任何事情,因为你不会有事的。”
“未来的事情,是上天所安排的,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出事。”
于是,卓玉莲沉默了,她款款的把头埋在玉柱子的双手中,而且有着抽搐的样子。
玉柱子已觉察到卓玉莲埋在自己巴掌中的嫩脸,是潮湿的,也是颤抖的。
于是,他慢慢把卓玉莲抖颤的面庞,扶起来,尽量含着安慰的语气,说:“三日内我没有返回来,你就骑马离开此地,到西河镇去,找到我妻刘莲,要她好好活下去,更把这里发生的事,找到你大哥,转告给福安,该怎么办,随福安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