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开缺苦饮女人红 一话道破府中谜 [4]
“爱君,把你自己和小金雀杯中的酒也倒掉,换上女儿红,封存了二十一年的陈酒,大家都要品尝一下……”
王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同样的酒,喝到各人的肚子里,滋味可就不一样了。”
不错,这话的确弦外有音,冯爱君虽然没抬头,却仍可隐隐看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她和小金雀身上。
怎么会呢?
谁会去开启那个巨缸,发现尸体?
又是谁建议,发现了尸体而佯作无事?
走,此刻已不可能。不走,后果可以预卜。
冯爱君只好为她自己及小金雀的杯中注上女儿红,那酒的颜色鲜艳极了,就象鲜血稀释过一样。
老夫人又举起杯子,说道:“姨妈,我和孩子们先敬您!”
“来来来!咱们干它一杯,这个酒可不能不喝呀……”王老夫人也真爽利,一大口就是半杯。
罗老夫人也喝了半杯,她的手在抖,唇也在翕动,就像在和她三个爱子的血一样。
“萧大侠……”罗老妇人说道:“老身和罗家的人一起敬你一杯!来,罗家的子孙,我们不能忘记萧大侠的大恩,没有萧大侠,不但失掉三个儿子,老四和两个老的,加上媳妇们,一个也活不成……”
她端着杯子,以盲目环视这桌上所有的人,连王老夫人也坐着端起杯子,罗老夫人漠然说道:“爱君、小金雀,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端起杯子?”
“娘……媳妇我昨天夜里受了凉,今天又闹肚子……实在……”
罗老太太说道:“小金雀,你呢?”
“老夫人,婢子被那匪徒伤了,不能喝酒,还有,每月底……老毛病……婢子也不敢喝……”
罗老夫人冷冷地说道:“这点毛病算得了什么?又是这么好的酒,是不是瞧不起衣香呢?”
“娘,媳妇怎么敢?”
“再次,酒是你和小金雀两人去取的,而你们两人却滴酒不沾,要是客人多心,以为这酒中作了手脚怎么办?”
“娘……您这话……媳妇可担待不起!”
“那就端起杯子,跟着大家把这杯女儿红干了!”说着话,目虽看不见,却面向冯爱君处。
冯爱君心中已是雪亮,只好端起杯子,说道:“娘,媳妇再不舒服,也要舍命陪君子……”
“好!大家干一杯……”老夫人首先干了,别人也都尽可能干杯,即使不会喝酒,也不例外。
王老夫人却仍端着杯子冷冷地说道:“爱君,小金雀,这酒中有毒吗?”
“没有……老姨婆……我喝也就是了……”闭着眼灌了三口,也许是正在想那缸中的三具尸体吧!一个人对那三具尸体没有爱心,更无敬重之心,她喝了这酒一定会恶心,要不,为什么别人没有这感觉?
于是她忍不住开始呕吐。
小金雀是干了,乍见所有的人都以奇异的目光望着冯爱君,这个小女人更精,急忙离座去扶冯爱君,说道:“二少奶奶,你可真是舍命陪君子,既然不能喝,又何必勉强,弄坏了身子怎么办?来!由婢子扶你回屋歇着去……”
小金雀扶着冯爱君走到大厅门口,冯爱君已经挣开了她,很明显的,出了大厅,她们就要逃走了。
孙先生又要起身拦截,萧奇宇一拦说道:“孙兄,没有那么容易。”
果然冯爱君一出门,抖臂上了对面的映壁,小金雀也没闲着,挫身也跟了上去。
然而忽然一声暴喝,说道:“怎么?酒席没完就要走?他奶奶的!可没有这么容易!”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冯爱君,你如果是清白的,就给我下去,听候老太太处置!一定要走,那就是心里有鬼,我沈江陵在此,要走就要和这把快刀打个商量!”
“沈师伯,侄女有苦衷,请让开!”
“有什么苦衷不能说?下去……”
外面屋上已传来了兵刃碰撞声,哈达的拐和小金雀的双匕,声音极为响亮。
罗老夫人喃喃地说道:“原来就是她……”
大媳妇说道:“娘,您说她是谁呀?”
“小金雀,今天散戏以前,你回屋去休息,有个人无声无息地进入娘的屋中,用的是短兵刃,正是这个小贱人。被我扫了一拐,却诡称是被匪砍伤的。”
大媳妇说道:“她就是‘夺魄铃’吧?”
“八九不离十儿,叫哈达小心点!狗急跳墙,也许又会用那玩艺了!”
这工夫大媳、三媳、孙继志,包光庭等人已来到大厅门外及窗口向外望去,沈江陵的快刀虽然不凡,但对付冯爱君,还不能在五七十招内使她就范,因而也不敢伤了她。原来他们的兵刃已暗暗放在映壁顶上。
老夫人也来到大厅门口,说道:“爱君,他们弟兄三人都是你杀的吗?”
冯爱君冷冷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既然不是你们,你们跑什么呀?”
“罗家已容不得我们主仆二人了!”
“胡说!大媳和三媳不都是好好地吗?是什么人容不下你们主仆二人,你说,我一定为你们作主!”
冯爱君说道:“我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算了!只求你让我们离开这儿!”
“贱人!你以为不说明原因,你们能出得了罗家吗?”
“以多欺少,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罗夫人厉声说道:“冯爱君,你不说出来可能会后悔的。想起我三个可怜的儿子,我说大可不必要你们两个贱人囫囵着,快说!”
冯爱君大声说道:“这可是你叫我说的,那我就说了!孙继志以总管的威风,经常调戏我,而且还威胁我,如不从他,就要杀我,事实上人是他杀的。他说晚上一想起我就睡不着觉!”
此言一出,孙继志气得混身发抖,他是个方方正正的人,素日能言善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受此奇耻大辱,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手足无措地说道:“冯……冯爱君……你这个女人……孙某何人?会作这……这种事?你……你为什么要血口喷人?”
小金雀也大声说道:“二少奶奶没有冤枉他……孙继志有几次夜里……趁巡夜之便……侵入二少奶奶房中……还说有一天罗家老四一旦也死了……两老不必动手,都会悲忿而亡,三媳妇不会留下,只把大媳妇拾夺了,罗家偌大产业就是他的了……”沈江陵和哈达一楞,冯爱君和小金雀抽身就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