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流浪鬼 [5]
胜小玲道:
“有,但她活得十分凄惨……”
胡仙,不错,老人家正是胡仙,一位痴情不渝一等便是二十多年的人,在闻得段姬儿有了消息以后,竟然兴奋得双手颤抖的抓住胜小玲双肩摇晃着,涕泪滂沱地道:
“姑娘,你快告诉我,姬儿她如今怎么样了,她被姓铁的占有了?她的日子过的凄惨,什么意思……”
胜小玲缓缓道:
“胡先生,你别如此激动,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且容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如何?”
指着桌边破椅子,胡仙点着头,道:
“二位,你们快坐,我先替二位弄吃的去,哈……”
望着几乎是跳着拍手走出去的胡仙,君不豪道:
“好可怜的老人家!”
胜小玲道:
“春蚕到死丝方尽,但有一口气在,他都要痴痴等下去,如今一旦有了消息,他又哪能不高兴得忘我?”
君不豪道:
“我十分理解!”
胜小玲提壶倒茶,那茶十分清香,二人举杯各自连喝三杯才舒畅的坐下来!
老人已端着木盘走进来,盘中不外粗食几碗,包谷汤与包谷麦饼,小菜不知名,却甚是可口!
胡仙似是突然沉默起来。
直到二人放下碗筷,胜小玲才缓缓的道:
“胡先生,说来也真是巧,我们竟冒打误撞的到了你这清修之地,可算巧合!”
胡仙叹口气,道:
“也算天可怜见!”
胜小玲道:
“自从我爹进了唐山黑虎寨以后,他见到了我,更在同一石牢洞里看到了段姬儿——”
胡仙急问:
“姓铁的竟把姬儿关入石牢?”
胜小玲道:
“已经关了二十余年了!”
胡仙双目热泪奔流,他双手握拳抡空,咬牙道:
“姓铁的为什么要折磨姬儿?为什么?”
胜小玲道:
“姬儿是有节操的女子,她不从姓铁的——”
胡仙吼道:
“那也不该把人关入石牢呀——啊!老夫……”
胜小玲咬咬唇,道:
“别忘了,段姬儿至今未忘你,她活着也是为你而活,她的那种毅力,连我也十分佩服!”
胡仙大哭,道:
“我可怜的姬儿呀……”
君不豪走至胡仙面前,道:
“别忘了,你老不也为她在荒山吃苦?”
胡仙突然捶胸顿足嚎叫道:
“我活该,我应该受苦,谁叫我连保护她的能耐也没有,她那样为我吃苦,为什么?”
胜小玲木然的感动着,半晌她才又接道:
“前三年,姓铁的每日探望她,也还给她送好吃的。但三年后姓铁的全变了,除了粗食以外,每十天还鞭笞她一顿,旧伤刚愈,便又是一顿毒打。这种日子她还是勇敢的承受着,她……”
连胜小玲也在垂泪……
“追魂老六”君不豪沉声道:
“娘的,果然铁石心肠,得不到的便毁了他,世上真有这种人?”
横袖拭着老泪,胡仙道:
“有,这种人世上到处有,所不同的是许多具有这种性向的人他们没有办法像姓铁的这样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不幸姬儿遇上了铁石心,而我又是个窝囊废!”
胜小玲叹口气,道:
“闻得家父言及,胡先生除了医理高明,也会武功,难道……”
胡仙摇摇头,道:
“实不相瞒,我与你父相识十多年,否则他在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之后,又怎能护住一口元气跑来找我医治?”
连君不豪也吃一惊地道:
“老堡主十多年朋友?怎的没听堡主提起过?”
胜小玲也讶异地道:
“我也一样未听家父提过他认识胡先生!”
胡仙面无表情地道:
“是我的要求,一个遁世的人,心中又充满了痛苦,自然不想为人所知了!”
胜小玲道:
“胡先生的遭遇,家父十多年前便知道了?”
摇摇头,胡仙道:
“本来会知道的,可是我却一直未能启齿!”
君不豪道:
“却是为何?”
胡仙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背扶在身后,迈着十分沉重的脚步走到草屋门口,缓缓地仰视着远方,道:
“十多年前,那时候老夫结庐于此尚不足十年,有一天我在对面那条山峰上采药,遇到了令尊‘金刀太岁’胜英,当时我多么的高兴呀……”
君不豪遥望对面山峰,点头道:
“那是往白马镇去的山道,平日走那条小道的人不少。”
点着头,胡仙道:
“是的,当时胜兄便是往白马镇去的,嗯!有一百余里远吧!”
君不豪道:
“一百四十里左右吧!”他一顿又道:“胡先生怎的遇上堡主便高兴了?”
胡仙道:
“自从姬儿落入铁石心手上,胡某当时便奔走江湖,花银子买杀手,甚至赏重金,只要能救姬儿,便任何代价在所不惜。可是,每当我提起‘唐山黑虎寨’,竟然再多银子也没人敢接手。我的武功又平平,痛定思痛,老夫才来到这百草岭结庐遁世,精研医道,以求忘却痛苦……”
胜小玲道:
“那家父……”
胡仙回过身来,接道:
“嚣庐十年,遇上胜兄,当时胜兄见我深山采药,立刻向我问及几项病理,山道上大家言谈甚欢。老夫既知他是‘百灵堡’堡主,立刻又升起一线希望,因为当时江湖上两雄并立,一为‘黑虎寨’,另一便是‘百灵堡’,只要胜兄肯为我出面,姬儿便有机会重回我跟前来……”
君不豪点点头,道:
“不错,堡主一诺千金,如果他答应,便必能为胡先生主持公道!”
一叹,胡仙道:
“但我思之再三,终未启齿!”
胜小玲道:
“为什么?”
胡仙缓缓的道:
“十年山中遁居,老夫也悟出不少人生道理,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的主要缘故吧!”
君不豪一笑,道:
“我懂先生意思!”
胜小玲眨着一双大眼睛,道:
“君叔,你懂?”
君不豪道:
“不错,我懂!”他望望胡仙,接道:“先生要一力承担自己痛苦,如果要求堡主,必须引起双方人马拼杀,一己之利而令他人流血,是先生所不愿之事了!”
深深的点点头,胡仙道:
“所以几次我都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