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花弄影 [3]
那伙计脸青鼻肿,刚挣扎起身,抚着伤处,一拐一拐地往内走去。
掌柜的赔着笑脸,虚让道:“请!”
淫魔哼了一声:“还算识相!”
他往内就走。
葛品扬暗暗叹气:有钱能使鬼推磨,信乎哉!
他想问问淫魔是如何找到闭月姬的经过,于是,便随后跟入厢房。
伙计苦着脸,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房间。
葛品扬看得不过意,一声不响地又塞了一块银子给伙计。
淫魔把闭月姬往炕上一放,一屁股坐下,直翻眼。
葛品扬吩咐伙计:“准备酒菜,送进来。”
伙计应着,溜出去了。
葛品扬闲闲地问了一声:“如何?”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是问闭月姬怎么样?
也是问淫魔怎会碰到她的?
还有,现在准备怎么办?
淫魔回过神来,吹气道:“这贱人死了好,可恨!可恨!”
葛品扬为之啼笑皆非,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说的?
淫魔溜了闭月姬一眼,挫牙道:“小子,老夫正要问你,你个子怎么会知道这贱人会跑到这里来的呢?”
这是什么话?
葛品扬焉能未卜先知,只好随口答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
“什么?”
“不是呼拉把她们带走的吗?”
“哼!哼!”
“在什么地方找到她的?还有两位呢?”
淫魔呼了一口气道:“老夫找不到三个贱人,一直跑到这里来,却在前面沙堆里看到这贱人,嘿嘿,真气煞老夫。”
“没有看到呼拉?”
“废话!老夫若是碰到了,早拼了啦。”
他话是这么说,凭他,敢碰呼拉?
葛品扬心中一动,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还有两个,你又准备怎样?”
淫魔转着肿泡眼,一声不吭。显然他想救闭月姬,苦于有心无力。
葛品扬却另有想法
闭月姬显然是被呼拉嫌她“不中吃”,中途抛弃的。
对“祸水成性”的闭月姬来说,这并不值得可惜。但,道义如山立,说来归根究底,她所以落得这般地步,皆由他葛品扬一时之计,才弄得如此惨。
他必须设法让她活转来。
只是,她是什么病?伤在何处?茫无头绪,他是不能采取行动的。
他当然不知道她是走失元阴,想算计呼拉,作法自毙,总算呼拉当时尚有“留用”之意,没有取她性命,经过长途劳顿,也只奄奄一息了。
一非伤。
二非病。
只要给她补益元气,自然能逐渐复原。这却非葛品扬能看得出来的。
淫魔似乎越想越气,恼怒已极,不住哼着:“统统该杀,该杀!”
葛品扬取出一粒灵丹,递给淫魔。
淫魔怔了一下,接过来,伸出大手,拨开闭月姬发乌的嘴唇,却把灵丹投入他自己口内。
葛品扬刚一呆只见淫魔一伏身,把脸凑到她面上,竟亲起嘴来。
葛品扬忙转过脸去,暗骂:这色魔,仍是不脱本性,这是什么时候?
可是,马上他就明白了。
淫魔头也不抬,一动也不动,好像亲着嘴不肯放。却是正在一口一口地度着真气。
葛品扬刚想转身离去。
脚步声响,伙计端着盘子,匆匆走进来。
目光一直,大约伙计以为那个女子的已经完蛋了,男的在抚尸大痛哩。
心中一慌,几乎盘子落地,张口要叫。
葛品扬轻喝一声:“进来!放好。”
伙计定定神,把酒菜盘子放在桌上。
葛品扬又取出一粒碎银,递过去道:“不干你的事,不要乱开口。”
伙计喏喏退去,忽又停步道:“呀!刚才外面有人问,好像是找您客官的。”
葛品扬一怔道:“我知道了。”
伙计匆匆溜走。
他也大步而出。
回到客栈,迎面碰到小圣手赵冠。
赵冠一眼看到葛品扬,一伸舌头道:“你溜到哪儿去啦?姑奶奶出去找你了。”
葛品扬懒得搭理,径找牯老,此老正与龙门棋士在“雅人雅事”,大下臭棋。
葛品畅想开口
无如牯老头也不抬,拈着子,苦苦沉吟。
还是龙门棋士行有余力地看着他,哼道:“小子,看看这一局你能领悟多少?”
葛品扬强捺住笑,只好作欣赏、观看状。半晌,才似“颇有心得”地道:“果然布子谨严,玄机难测,毕竟是国手与国手的气派。”
龙门棋士板着脸道:“你小子不妨多看看。”
葛品扬一面恭声应着,一面目注棋局,越看越好笑,真是惨不忍睹。
牯老好不容易下了一子,哼了一声:“小子,等你师父一到,就要瓮中捉鳖,呼拉别想再溜啦。”
葛品扬暗笑:人家早已过去了,你还有闲心下棋?还说要等师父?
他忙道:“家师会来?”
牯老噢了一声:“是他的事,他岂能置身事外?”
不错,严格说来,头绪虽多,无一不与师父天龙老人有关。
天龙老人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那是因为
天龙老人的身份在今日,仍是万流景仰的天龙堡主,中原武林领袖,一身所寄,不论如何,他必须出面。
还有师母冷面仙子与断肠花的恩怨,也即是天龙老人与冷面仙子的恩怨,因这一段恩怨,而致造成凤帮与龙堡的对立,搅得武林一天星斗,使五大门派非死即伤,师父与师反目,细说来又是因为断肠花而起。而断肠花的死,线索又在呼拉法王身上。
因此,连带发生的一切变故,包括弄月老人的寒毒,全凑到一个死结,都得由呼拉身上解决。那末,为了整个武林,为了师父与师母的分合大事,故旧友谊,一句话,必须天龙老人出面了断。
难怪此老在此“按兵不动”,原来是等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