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七煞神魔 [4]
七煞神魔好不容易始得到一个可乘之机,怎会轻易放过。
闪身疾进,跟踪击上,双掌用足“七煞阴功”劲力,自胸前平推而出,猛叩古沛前胸而去。
古沛立足未稳,退无可退,无奈之下,只得使出“天龙八掌”中的“金龙抖甲”,挥掌硬接。
这次四掌相交,不像前几次那样,一接即分,而是毫无声息地沾滞在一起,而且不再分开。
原来二人竟各以毕生修为,孤注一掷,拼起内功造诣来了。
古沛因仓促发掌,真气未能调匀,致功力不能尽情施展,相持了约半盏茶时光后,渐被七煞神魔迫处下风。
面色越见苍白,两额汗水涔涔,头上热气却郁郁蒸出。
补锅怪人和翼人公冶良在旁,见状不禁焦灼万分。
二人这时本可乘七煞神魔全力运功,不能分神之时,出手暗袭,将他除去,解救古沛的厄运。但二人自顾在武林中的身份,又不愿如此行事,怕贻人话柄,此后见不得人,只得紧张地默立一边,凝视情势发展。古沛虽一再鼓其余勇,勉力运功苦撑,但七煞神魔掌上发出的压力却是越来越重,自知已无法挽回败局,正欲示意认输。
蓦然三焦上倏生出一股热流,循着以脉,环绕体内一周后,向两臂注去,立觉所受压力一轻。
原来七煞神魔所练“七煞阴功”乃是一种至阴至柔的功力,而古沛所习“般若禅功”却是一种最阳刚的功力。
二者气机相引,兼以古沛全力运功的结果,竟被他在无意之中将体内潜力全数发出,这一来不啻是无住圣僧再世。
要知无住圣僧在世时,乃是当代第一代高手,七煞神魔虽号称宇内第一凶人,但武功造诣上较诸无住圣僧仍要差上一筹。
兼以他被甘大先生掌击坠崖后,虽侥幸把生命保存住,但因伤势过重,又未能及时治疗,致使走火入魔。
是以虽经四十年的潜修苦练,但武功却没有多大的进益,仍未能赶上无住圣僧当日的造诣,相形之下,自非古沛的敌手。约一盏茶时后,优劣之势大变,古沛面上光彩越来越盛,七煞神魔却面色越来越见苍白,周身大汗淋漓,一件葛布长衫,竞沾濡尽透。
显然地,胜负之数,已成定局。七煞神魔虽自知不敌,但经他在武林中的身份,要他向一个初出道的少年认败服输,实在是说不出口来。
因此他虽已是体力不继,真气将即枯竭,仍是拼着一死,勉力迎拒。
古沛涉世不久,怎知他有此顾忌,不由心中不快,暗道:
“这老家伙怎恁地不知进退,情势已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败服输,难道他真不要命不成?”
想到这里,不由狠狠地瞪了七煞神魔一眼,正欲加力施为,致七煞神魔的死命,倏觉七煞神魔双目中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的光芒,不由心中一软。
耳边蓦然响起了梅萼寒那无力的语声:“好孩子……你以后…不要再……轻易杀…杀人了……”
不觉心中陡然一震,不由自主地将贯注双掌上的劲力撤回大半,七煞神魔顿觉所受压力一轻。
要知古沛冒然将劲力撤消大半,实是一件极危险的举动,如非七煞神魔已是真气损耗殆尽,无能为力,不然的话,只要七煞神魔趁机反击,古沛纵能逃一死,也非受重伤不可………
七煞神魔怎会不明其中利害,见古沛竟然如此作为,不由感念不已,暗想:“这少年好生厚道,竟然冒甘生命之厄出此,以免自己遭逢到死亡之危。”
拿自己一生行事和古沛相比,深觉自己所为无不过分,愧怍之情油然而生,感愧地向古沛点首示意后,缓缓地将双掌收回。
自行运功调息,以恢复过度损耗的体力,约莫过了半盏茶左右时光后,七煞神魔体力恢复大半,缓缓起立,慨然道:
“老夫一生从未施惠于人,亦未受过人丝毫小惠,今老弟赐以不杀之恩,感愧莫名,今后此身已非吾有,愿任老弟驱策。”
古沛见他辞意恳切,知无虚假,反倒感觉十分的不好意思,急摇手道:“前辈不可如此………”
七煞神魔不悦地说:“老弟可是看不起我,不屑与我这邪魔外道为伍?”
古沛分辩道:
“前辈怎么这么说,邪正之分,本无一定标准,全凭人意决定,前辈之行,较诸那些外貌则询询君子,而内心奸诈无比的小人,强胜何止百倍,我怎敢轻视。
只是前辈一代奇人,早就名驰八表,声震宇内,我不过是一初出茅庐的无名后生,焉敢让前辈委身屈志供我驱策?”
七煞神魔释然地说:
“老弟,你错了,虚名不足为凭,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老夫虽然痴长几岁,但如论胸中所学,实非老弟之俦,且未斗以前,即已有言在先,我焉能做背信之徒!”
古沛被他缠得无奈,只得点首道:
“既然前辈这么说法,我也就不客气了,但要前辈委身屈志供我役使仍是不敢,只要前辈答应我以后不再轻易杀伤人就是了。”
七煞神魔见他意诚,也就不在相强,沉吟了一下,道:“请问老弟贵姓高名?”
古沛道:“‘天网少年’古沛。”
七煞神魔道:“我适才真力损耗过甚,极待调息,暂且别过,他日有缘,再作良晤。”
说完话,也不待古沛答言,两双长臂一抖,人即已凌空而起,三五个起落后,没入林中不见。
翼人公冶良望着七煞神魔远去的身影,埋怨道:
“这魔头一生不知做了多少恶孽,武林中人无不欲得之而后甘心,只是他武功太高,一般人自顾力所不逮,奈何不了他,多隐恨心。
沛儿今日得此良机,竟不乘机除掉他,反轻易纵他离去,岂非武林中留下一个大患,此后江湖上恐无宁日了。”
古沛闻言不禁后悔不已,但事情已做下了,也没有办法,默默无言地站在一边,满脸懊丧的颜色。
补锅怪人马三魁却不同意地道:
“七煞神魔虽罪孽如山,但也罪不可宥之辈,他放下屠刀后,未必不能立地成佛,且我看他离去时,似已悔悟,如果他能改过向善,以他那一身功夫,真不知能做多少善功,且可或为黑道中人立下一个好榜样,故沛娃儿此举尚不能说是错,或许是一件莫大善功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