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七煞神魔 [6]
四掌相交,二人各自退了三步,竟是不分上下。
古沛未出全力,知道秃顶老者已非自己对手,难当自己一击,因此,心中甚是泰然之极。
秃顶老者以古沛竟能随意接住自己全力一击,不由心生惊惧,暗道:“看不出他年纪轻轻,武功造诣竟似还要在自己之上。”
中年儒生在旁看得古沛年纪虽轻,武功却要在自己之上,知不能招惹,满面堆笑地说:“在下圣手书生李洪……”
又指着秃顶老者道:
“这是铁剑金丸胡无影,我二人因追擒万恶的‘枯木教’徒来此,不知小哥贵姓高名,出自哪位前辈异人门下,可否见告?”
古沛觉二人姓名入耳甚是耳熟,猛然想起在“群魔秘录”上都载有。
暗念自己先后掌毙上天竺念衍山庄庄主仇云及阴阳双眉夫妇,和他们落英峪盟中人已成仇敌,如将姓名道出,必然又要惹起意外的麻烦,自己现在又不愿意多事杀戮,还是不说的好,遂道:
“小子江湖后进,无藉之名,说出来徒污二位清听,家师世外之人,向不愿以真名见示,以免麻烦,还是不说的好。”
古沛本不擅说谎,这一勉强说出,言词之间,难免不甚自然,圣手书生李洪江湖经验何等丰富,怎会瞒得过去。
闻言知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故意刺激地道:“原来足下是一个见不得人之辈门下的一个无名少姓之徒。”
古沛少年气盛,怎受得住他恁般调侃,闻言不禁怒道:“我天网少年古沛岂是无名少姓之徒,穷酸休得秽言相污。”
圣手书生李洪闻声变色,惊惧地向后退了一步,说:“什么?你是‘天网少年’?”
古沛傲然地道:“正是。”
圣手书生李洪暗道一声:“糟糕。”
自忖阴阳双眉双剑合璧尚且死在他的手上,如论单打独斗,自己和铁剑金丸胡无影二人虽和阴阳双眉在伯仲之间,但阴阳双剑合璧的威力,却非自己二人联手所能及,这样看来有他在场,今晚之行是势难得手了。
但就此罢手离去,以自己二人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传出去恐又要为人讥笑,踌躇难决,竟呆立当场。
铁剑金丸胡无影和他也是同一心意,感到进退两难。
古沛等了半天,渐觉不耐,又补锅怪人和翼人公冶良迄今未闻起视,怕二老出了什么意外。
更急于将二人逐走,以便赴二老房中探视,大喝道:“你二人从速离去,不然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二人闻声更觉惶然,圣手书生李洪双唇微张,正要说话,蓦然衣襟带风之声响处,一个羽衣星冠的老道人突在屋上现身,箭也似疾向大汉卧室窗中射去。
古沛发觉稍迟,欲待出手阻截,已是无及,不由暗呼一声糟了,暗念大汉族身负重伤,无力自保,恐是难逃毒手。
怎知老道人方穿窗入内,室中突地锵然一声巨响,接着补锅怪人的声音从室中传出,怪声怪气地道:
“你这牛鼻子怎么搞的,放着门不走,却学宵小之辈钻窗户,差点没把我老人家的宝贝踩破。
要知道我老人家这宝贝可是千金不易,你如给踩破了,就算你把那座破观全卖了也赔不起。”
语声未完,补锅怪人已捧着他那口大锅穿窗而出。
圣手书生李洪见补锅怪人又现身,心中更是惊惧不已。
那老道人却冷冷地道:“想不到名驰西北的补锅怪人竟也为枯木教效力,为万恶的枯木教作护符?”
补锅怪人不以为忤,行若无事地说:“我老人家怎会像你们那样不要脸,跟你们为无忧会护法一样地为枯木教效力?”
老道人和李、胡二人闻言不禁面色一变,铁剑金丸胡无影叱道:“那你为何护持那枯木教狗贼?”
补锅怪人一声长笑,厉声道:“我老人家焉能看着你们欺负一个身负重伤,无力自护的人,不管他是谁,此人系我所救,在他伤势未愈以前,我就不许人动他一毫一发,不然的话,便是我的仇敌。”
他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三人不禁为之哑口无言,老道恼羞成怒,正欲反口相讥,圣手书生李洪扯他衣襟,附耳低说了几句,老道人面色一变,狠狠地看了古沛一眼,面色又倏恢复正常,道:
“马施主既然如此说法,贫道等也就只好容那厮多活几日,不过日后相逢,贫道却要向马施主领教几手哩。”
补锅怪人冷冷地笑道:“牛鼻子,只要你还能活着,我就接着便是。”
老道人也不答话,一挥手,三人同时撤身离去。
古沛和补锅怪人来到大汉房中,见翼人公冶良坐在旁边,那大汉已然醒来,二人正在说话,大汉见二人进来,急欠身为礼。
古沛含怒地问道:“你可是枯木教徒?”
大汉沉吟了一下,慨然道:“不敢相瞒,我叫厉金龙,是枯木教的一等香主。”
古沛继续问道:“你那日为何负伤卧在路边?”
厉金龙道:
“这事有关我教中机密,本不该向外人道出,但我身受三位救命之恩,自问无以为报,拼着受教中重责,也只好把事情说出了……”
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我本弟兄四人,均自幼尝武,在浙西一带小有名声,人称‘厉氏四龙’的便是,五年前枯木教在浙西设立分坛。
我弟兄均被枯木教坛主赤发灵官折服,遂相率入教,十日前,浙西分坛主三独神君独孤绝……”
古沛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头,惊异地道:“三独神君也入了枯木教?”
厉金龙点首说:“是的,他承赤发灵官之介,于月前加入我教,甚蒙教主宠幸,入教伊始即升以坛主之职,并代赤发灵官主持浙西分坛教务。赤发灵官则调返总坛,他那天晚上外出巡山时,突带了一个姓聂的少女回来,据说是落英峪门下弟子……”
古沛闻言心中不禁一震,暗道:
“聂燕玲那晚从林中奔出后,我分明看见琵琶老人跟踪相护,怎会落在三独神君手中?如她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我岂不负了梅萼寒临终时的嘱托。”
想到这里,遂问道:“她怎会落在三独神君手中?”
厉金龙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似是当时她已被苍鹰叟点了穴道,青狼老人出手相护,独孤坛主乘二人相争时,下手将她掳走。”
古沛点首道:“这就是了,不然的话以三毒那厮身手,焉能在琵琶老人眼前将人掳走了?”
倏又转念想到:“苍鹰叟与落英峪是一盟中人,对落英峪门下理应爱护才对,怎会出手制住聂燕玲穴道,莫非这厮虚言骗我不成?”
遂声色俱厉地问道:“你此言可有虚假?”
厉金龙道:“我怎敢妄言,不过此事听诸传言,或有失真之处也说不定。”
古沛见他词意恳切,知无虚假,遂点首道:“你再说下去。”
厉金龙继续道:
“当时我和副教主圣手猕猿金猱正在分坛,他因青狼老人难缠,加以那姓聂少女身边又有白伞那老怪物的表记,怕二人寻上门来难以应付。
遂命三阴绝户掌白晏白坛主率领我弟兄四人及十余个教中弟子连夜送她出谷,押返总坛。一路都幸平安无事。
不料今日途中遇见落英峪主公孙子颜,天柱山庄庄主蓝辛,摩云手朱骥,铁剑金丸胡无影,岷山飞云道人及圣手书生李洪等六人。
那落英峪主自他落英峪被我教主率众毁去之后,即与我教结下深仇大恨,见面怎肯留情?
我们人手虽众多,但他六人均是武林中一流高手,难以抵敌,交手没多久,我等即已死伤累累。
我兄弟四人一见情势不祥,欲舍命冲出,但除我之外,均被截住,此时谅皆已丧了命……”
说到这里,厉金龙不禁虎目含悲,泪光隐现,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我虽舍命冲出,但背上也中了摩云手朱骥一掌,奔出不远,即伤势发作,不支晕倒,幸逢三位救起,不然的话,我此时恐也是早离人世了。”
古沛道:“那聂姑娘现下如何?”
厉金龙摇首道:“这我也不知,看情形恐是被落英峪主救走了。”
古沛还要再问下去,补锅怪人发言制止道:
“沛娃儿,不要再问了,天色将明,我们也得歇息歇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而且他伤重之身,也极待休息,不能多言。”
古沛点首无言,三人各自返房休息。
次日古沛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补锅怪人和翼人公冶良早就漱洗已毕,正在隔房闲话着。
三人一同走到厉金龙房中,一见厉金龙面色已经如同常人,伤势已是大好,又计议了一番。
补锅怪人以离甘新日久,极欲赶回看看,兼以厉金龙伤的也不再需人照料,遂力主早日上道。
古沛虽然心悬聂燕玲安危,但因她即被她师父救回,料不会出什么意外,也就不再坚持。
方出到店外,忽闻有人惊喜地叫道:“小古,你怎么到了这里?”
古沛循声望去,原来是琵琶老人和一个不认得的青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