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 - [上官鼎]

第四章 舟中奇遇 [5]

  司徒悠悠看了半晌,不禁期期然地问道:

  “小古,你这是为他驱毒吗?”

  古沛哪有闲暇与他闲扯,一边运掌如飞,一边点了点头,老孩子这才舒一口气,忐忑地道:

  “小古,你方才真吓人,我只道你眉心里又开了花,要杀人呢,敢情这回却是救人啊……”

  须知古沛自脱胎换骨之后,便在普陀山,禅宗一干高僧的调护下长大,那方今禅宗掌门无名大师,知道他的杀孽太重,除了授他佛门绝技,又传了他许多救人之法,期望他在救人之中,无形消弭过重的杀劫。

  司徒悠悠在一旁沉默地看了半晌之后,只见他手法娴熟,甚是在行,便不再发话去打搅他。

  过了一盏热茶功夫,才见古沛停住双掌,抹了抹头上的汗,道:

  “多亏他中毒不深,再有个把时辰,便没事了——”

  边说间,用掌拍开了苍鹰叟身上的七处生死大穴。

  司徒悠悠童心大发,孩子脸笑逐颜开,打趣说道:

  “小古——你这番救是救了他,万一日后你发觉他是个恶人,怎办?”

  古沛回眸一瞥犹未醒转的濮勋,双眉齐扬,冷冷地道:

  “他要真是个恶人,我就把他杀掉——譬如我没救他。”

  司徒悠悠直听得心头一寒,不由半晌无语,古沛却问道:

  “老孩子,咱们这条船,现下是向那韭山岛航行码?”

  忽见老孩子在自己短得几乎没有的肥颈上一拍,失惊道:

  “一言惊醒梦中人!一言惊醒梦中人!小古,咱们去看看!”

  话还未说完,人已自舱门扑出。

  两人一齐来至船头,只见四面是茫茫的海,上下同青,不要说是什么韭山岛,简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他们在船头上站了一刻,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又绕到船梢,只见那舵把被一根粗绳固定地捆在后锚架上,舵把下面,却放着一只大罗盘。

  司徒悠悠端详半晌,道:“小古,这水上的玩意儿,俺老孩子可外行得紧,我看咱们还是别动它,等老濮醒过来再说!”

  古沛对船上的一切,当然也是懵无所知,只得不作主张,却听司徒悠悠又道:

  “舱里尽是死人,看得人怪难过,咱们别进去了。”

  两人船梢舵把之上,天南地北地瞎聊一阵,转瞬间便打发了半个多时辰。

  司徒悠悠一抬头,望着远远的海面之上,隐然现出一抹山影,不由叫道:

  “小古,你看——前面有陆地了。”话声才落,忽听前面传来苍鹰叟的声音道:

  “不错,那就是韭山岛。”

  司徒悠悠心下一动,正在对濮勋暗自钦佩之间,却见他神态飘洒地走将过来。

  濮勋来至二人之前,先用他那湛湛目光,来回地望了他们一刻,然后潇洒地一笑,对古沛说道:

  “孩子,我濮勋不曾受人之恩,虽然以我自身功力,能将体中毒素逼出,但我还是一句话!我濮勋有生之日,是会报答你的。”

  他这时体中毒素尽除,重又回复了昔日的丰采,竟是洒脱之极。

  古沛生性本来十分强傲,但这番话,出自濮勋之口,竟是十分中听,正待开口客套几句,却听司徒悠悠大叫一声,用手指着远处海面道:

  “来了……来了!”

  举目望处,只见一点帆影,由小而大,渐渐驶近,过了一刻,他们看清那只船的主帆之上,赫然画着三根无枝无叶的枯竹!

  老孩子显然对这宗发现,甚感兴奋,道:

  “老濮,那不正是‘三毒神君’的标帜吗?想不到这厮遁迹了十年,竟真个又蠢然欲动了——”

  原来这韭山岛主,自号“三独神君”,只因他擅于用毒,武林中人,便将那“独”字,换成了“毒”字,而称他为“三毒神君”。

  那三根孤孤独独的枯竹,正是他的独家标帜,如今那只船上,既扬三独标记,他自然也在船上了。

  苍鹰叟神情激愤,只是怨毒地注视着那只船,一言不发,却听司徒悠悠蓦然一声大叫,道:

  “好玩好玩!老濮,今日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海上之战’,毕竟是叫我老孩子给赶上啦!”

  要知这两条船一来一往,乃是相对而行,是故距离缩短得极快,顷刻之间,他们已可看出韭岛来船,乃是一条三桅狭长的楼船。

  船头更是尖得出奇,两边的船舷之内,穿出数十枝长有一丈七八的木桨,动作划一齐整,划行如飞而来!

  苍鹰叟冷笑一声,疾然回身挥掌划断那困住桅杆的粗绳,一手抓住舵把道:

  “这厮险毒无比,他那船上所用船奴,大都是深具武功之辈,操纵起来,灵活异常,你们仔细,这厮可能先用他那船头的铁刃,把我们这船撞沉!”

  蓦然间,一声鬼鸣般的哨音,自“三毒神君”的楼船上扬起。

  时弛时急,忽高忽低,那船在海面之上,也应着这鬼终般的哨音,灵动地左右摆动着破浪而来。

  苍鹰叟像是十分紧张,但又十分镇静,一手持定舵把,湛湛的目光,却眨也不眨地凝注对方之船。

  他将自己的船头,始远对直来船,不让对方有任何的突然驶近,以乘隙拦腰撞击的空隙。

  苍鹰叟等三人的船上悄无声息,韭山岛的船上,却传出船奴们齐整的呼喝之声,一凭风力,一持人为,只相距半里之遥,双方迅速地接近——

  老孩子司徒悠悠,知道这三毒神君是个难缠之人,自己又不识水性,尽管童心大起,有着太多兴奋,但也有着太多的紧张。

  孩儿脸上表露着似笑非笑,似呆不呆的神情,望望对方的船,又望望全神掌着舵把的濮勋。

  古沛初生之犊,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怕,因此他若无其事地半俯在船舷上,仿佛是置身事外之人。

  陡然地,对方船上的哨音突地一高,但见两边木桨同时齐飞,如同离舷之箭,急射而来。到得双方距离五七丈时,陡地绕了半个圈子,尖刃般的船尖,又对准他们这船的中腰冲来!

  变生俄顷,老孩子司徒悠悠脸上肥肉一颤,却听苍鹰叟沉喝一声:“来得好!”

  疾然间双臂一撑,涌身向后迈了数步,偌大的船身,由于后舵变换了方向,急遽地打了个转,在强劲的海风之中,猛然一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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