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狼子弄奸谋 香囊暗掷 龙泉映霜骨 仙女飞来 [10]
这虽然仅是一瞬间的事,但梅归已看得明白,这铁鹰爪和巫山绝顶徐全白尸体上的并无二致。这一下尤如头顶上走了三魂,登时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那少年见梅归脸色有异,心知秘密已被窥破。暗自盘算一下,这两人中似乎只有一个是有武功的,另一个却是文弱书生模样,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两人做翻再说。
想着便走过来笑道:“胡兄也似一条好汉,我们亲近亲近。”
李遇吉见他伸出手来,已暗暗戒备,特别留意他指甲指节等处,见没藏有暗器,才知道他是要考究自己功力。便也伸出手来和他相捏,口里笑道:“张兄说得是,咱俩亲近亲近。”
忽觉手里一紧,方暗道不好。也潜运内力一握,这一下两人都用了真力。
李遇吉急忙往外一拉-崩,将手挣脱,不料那人手脚极快,左手突然伸出搭住他的肩头一扳,右手扯住他腰间丝带一扭,下面再用足一勾,竟是蒙古武士摔角之法,饶是李遇吉一身武功,也施展不出,拍达一声被掼倒地上,他本也没防到对方会使出这一着,登时大怒,托地跳起,双拳一晃,飞起一腿,这一招名“外撇腿”,为“岳家散打”里的腿法。
十分厉害,但那人滑似游鱼,只一闪便已躲过,李遇吉忽听背后风响,不及回身,一招“回马腿”,但仍然打了个空。
须知北派少林,素以腿法见长。有道是:手打三成脚打七,李遇古是少林弟子,所以他在腿法上下过苦功,但却两招落空,心中已自虚了。
这时其余众少年却放了飞鹰,有四人上来围攻李遇吉,其余两人却去收拾梅归。
若论李遇吉武功造诣,自然也有相当火候,如果单打独斗,他决可占上风,怎奈这里四人围攻,此退彼上,所以只能打个平手,又听那边梅归大叫:“有话好说,不可动租。”明知他已吃亏,心中越发焦急,手脚一乱,顿时落在下风。
须知比武过招,第一要心平气和,有道是“打拳如走路,看人如篙草”,方可临敌制胜,如今李遇吉一心念着去抢救梅归,偏又被这几人缠住,急忿交并,自然破绽百出。
不但冲不出去,自己反而叠遇险招。
但他究竟也是十余年功力,虽危不惧,仍然拳出如电,发腿如风,拚命格斗。左边一个汉子稍为欺前一步,被他一招“灌耳捶”打在耳上,直跌出去。李遇吉趁势抢前一步,向那姓张的少年劈面一掌,那人急闪,不想李遇吉下面一招“拙子脚”,将那人一脚踢翻。这招使得恰到好处,所谓“脚西手东两相关,上下相连撼泰山”。那人不明此理,所以着了道儿。
这一下形势突然倒转,李遇吉精神大振,那姓张的汉子忽然发出一声暗号,其余两人托地跳开,李遇吉方觉奇怪,忽听唿刺刺一阵拍翼声,三只苍鹰已振翼凌空,向他头上直扑下来。
李遇吉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这些苍鹰嘴尖爪利,挨上一下就别活命,而且鹰类性残,如果自己受伤倒地,必会死于它们爪啄之下。
他正在忙中无计,猛然想起身畔尚带有十三只钢镖,这种镖长有三寸六分,重约六两,头呈三角形,后为平顶,不带镖衣,十二只为一“槽”,另一只成圆锥形,名为“绝”,尾端带有红色镖衣,为不得已时所用,他今日与梅归出城闲游,原想这江陵地面,乃是繁盛之区,决不会遇什么意外,因此未带兵刃,这时见苍鹰下扑,便拈出一只钢镖来,窥得亲切,叫声:“着!”一镖打去。
谁知那鹰却敏捷异常,脚爪一伸便将钢镖抓住,低飞着从李遇吉头顶掠过。
李遇吉大急,窥准中间一只三镖连发。那鹰见镖飞来,或用爪抓,或用翼扑,将三镖尽数打落,但这么缓得一缓,攻击时机已逝,只得仍旧从他头顶掠过,李遇吉见此计得售,也如法泡制,一顿连珠镖,又将第三只挡得一阵。
那姓张的少年见三只鹰俱未得手,便双臂一挥,一声呼喝,那三只鹰便排成一排,平平的朝他冲来,李遇吉连发两镖,俱被抓去。人急智生,一矮身从鹰爪下钻过。待三只鹰绕圈飞回时,他仍然用此法避开,这样钻来钻去。双方俱未得手。
旁边众少年看得抚掌大笑,李遇吉被笑得心头火起,冷不防一镖向那姓张的少年咽喉打去。那人一偏头,镖中左肩,痛得哎呀一声!
另一少年道:“咱们先把这书生带回去,让鹰儿在此收拾他。”那姓张的道:“说得是。”众人将梅归缚了,各自扳鞍认蹬,上马飞驰而去。李遇吉眼看着梅归被带走,却毫无办法。这里三只鹰失去人指挥,只是各个单独扑击,威力倒减了许多。
李遇吉伸手摸镖时,摸到的却是那支“绝”,心内暗暗着急,明知身上钢镖已尽,赤手空拳,如何能够对付三只猛禽?
这时三只鹰在天空盘旋了一阵,其中一只突然激箭一般向他落下,其余两只后随。
李遇吉暗暗祷告道:“上天见怜,不要误我!”运足内力,对准那鹰前胸,抖手就是一镖。
一则是李遇吉发这一镖劲道特大,二则那鹰被红色镖衣眩了眼目,三则这只“绝”是圆锥形,镖身平滑无棱,那鹰伸出爪子一抓,却未抓住。钢镖直入前心,掉下地来,翅膀扑了两扑,登时丧命。
随后的两只本已相继扑下,一见同伴落地,立即又掉头上飞,在天空绕着圈子,似是不明白同伴何以突然坠地,有些惊疑惧怕。
李遇吉过去检了两只钢镖,抬起死鹰向天空挥舞,一来表示这鹰确已被打死,二来防其余两只一旦再扑下时,也可将死鹰作为武器抵挡一阵。
谁知这一来倒收了奇效,那两只鹰似乎见同伴惨死,有了惧意,盘旋了一阵便掉转头向东飞去,只一会工夫,只剩两个小黑点,在云端消失了。
李遇吉见鹰已飞远,方才放下心来,揩拭一下额上冷汗,暗叫:“好险!”
再一想到梅归被劫,不知生死如何?又着急起来,只得先将地下铁镖扫数拾起来收好,姑且顺着那些少年去的方向寻去。
一路上虽然发现一些蹄印马粪,但也拿不准是否那些少年坐骑所遗?看看天色又晚下来,无法搜寻,只得先寻了一户农家歇下。
偏生这晚又下了一夜细雨,次日路上蹄印粪迹俱被冲去。更无法着手,无奈只得重新折回城里,打算到衙门里报官,梅归父亲是告老大员,本身又是个举儿不怕那些官儿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