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染芦花白 血冷溪水红 [5]
曹金虎的一张脸却是越来越青白!
沈胜衣正是他有生以来所遇到的最可怕的用剑高手!
又是三步,这三步之间,两剑竟然虚空互拆了差不多五十剑!
两人的心,剑,已合而为一,心意变动的同时,剑势亦已变动!
这剑势比平时何止快了一倍!
这三步差不多五十剑互拆,两人的气息渐趋迫促,满面水珠纷下,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这遥遥的运剑对拆,虽然不能伤人身体,却能摧人心魄!
剑尖仍未接触!
相距已在咫尺!
再一步,复杂的剑势刹那简化成一剑,全力刺出!
这一剑已能伤人,死人!
这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
剑一刺出,曹金虎的脑海之中就闪起了一个念头!
“我这一剑必伤他左臂,他这一剑必入我胸膛!”
他青白的脸上立时痉挛起一丝苦笑!
这一丝苦笑才现,森冷的剑气已袭上了他的胸膛!
剑光飞闪,剑锋交错而过!
嗤的一声裂帛,一道血口,沈胜衣左臂上直裂上肩头,鲜血怒激!
曹金虎的面色同时死白,沈胜衣的一剑已插在他胸膛之上!
“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错!”他大笑,放声大笑!
笑声未绝,人已倒了下去!
沈胜衣也在笑,苦笑。
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左臂之上,他知道,这只左臂十天八天之内是不能再用的了!
他再看自己的右手,这只右手曾以一支银剑替他闯出“银剑杀手”孙羽的威名,这只右手虽然还不如他的左手,已绝非寻常可比!
但十三杀手又岂比寻常!
他实在没有多大把握。
十三杀手还有五个!
这五个之内更有十三杀手之中机心最重,手段最辣的一人!
此去实在凶多吉少!
但即使眼前的是一条死路,他还是要去!
他立心要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成功为止,他绝对不是会半途而废的那一类人!
他撕下了一片衣襟,裹住了左肩的伤口,剑交右手!
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他的右手同样坚定!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他大笑,大踏步向前!
雨还在下着。
青衣人还在秋雪庵中。
“堪与沈胜衣一战的只蝙蝠,我,柳展禽三人,可望胜他的独曹金虎一个,沈胜衣若死,曹金虎必伤,重伤!”
他目注着檐前滴水,喃喃自语。
“曹金虎若死,沈胜衣必伤,重伤!”
对十三杀手武功的深浅,他竟似了如指掌!
十三杀手之中心机最重,手段最辣的一个人不是他又还是谁?
“沈胜衣要是重伤,我有七分把握取胜,温八风林等四人设若不负我所望,沈胜衣必再负伤,我必胜!”
“只不知他们四人能否如我所望?”
雨还在下着。
温八爷叹息在雨中。
平时这样的天气,他一定留在家中,卧最舒服的软榻,听最旖旎的小曲,尝最丰富的佳肴,品最香醇的美酒。
如今他能不叹息?
他早就已学会享受,他早就已懂得养尊处优。
这本来就是不难学会,这本来就是不难懂得,问题不过在有没有足够的金钱,有没有充足的体力,金钱方面,他已不再缺乏,至于体力方面,他虽然已不再怎样年青,但总算还年青。
这近一年以来,他几乎已没有再接过生意,他实在不想再冒险。
一个人有钱,最关心,最爱惜的,当然就是自己的生命。
没有命,有钱也没有用。
叹息着,温八爷看着自己发胖的肚子,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寒铁摺扇。
他实在怀疑自己能否接得住沈胜衣的左手剑的一剑。
他一身的锦衣早已湿透,紧贴着他的肌肤,他的肌肤早已感觉到锦衣带来的寒意!
他的心中陡地亦升起了一股寒意!
他猛的回头。
没有人。
他吁了一口气,目光四下一闪,突然弓身窜入了一旁的芦苇丛中。
他并没有这样停下来,小心地分开芦苇,一步一步地继续深入。
他要躲入芦苇的深处。
他希望沈胜衣最后一个才找到他!
连番血战,沈胜衣就算是铁打的也难以支持得住!
沈胜衣若是最后一个才找到他,沈胜衣就算不死,他自信单凭他的一柄铁扇也可以将沈胜衣杀死!
他笑了,
哪里才是芦苇的深处?
雨渐细。
青衣人忽地摇头。
“温八贪生,风林多疑,贪生必然畏死,畏死必死!”
“多疑必然漫无目标,沈胜衣未见人,风林的心神只怕已先自动乱,崩溃!”
“这两人只怕帮不了我多少忙!”
风林的确多疑!他的身子弓伏在一丛芦苇之中,他的双手抓满了暗器!
他的双眸不住的在闪烁,在移动!
他的心神一如拉紧的弓弦,虽然未动乱,未崩溃,已然呼之欲出,一触即发!
他的人最可怕就是在这种状态之下!
(前方的芦苇不正是沙沙响动?)
风林的目光在收缩!
(不是有人正在分开芦苇出来?)
风林双目暴睁,一声怪叫,一个身子如箭离弦一样由芦苇中标起,双手狂挥,满手暗器怒射而出!
惨呼声暴发!
一个人从芦苇中跌出!
风林身形半空中落下,狂笑!
笑声,突起突断,风林的双睛又睁大了!
“温八爷!”他脱口一声惊呼,目定口呆地怔在那里!
来的竟是温八爷!
风林的暗器并没有落空,全部打在温八爷身上!
温八爷一面的痛苦,一面的讶异!
“沙洲并不是只有水路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