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疑云密布 [7]
汤十郎把药单揣入怀中,对姑娘安慰地道:“姑娘,你且回前面照顾你娘,我把早饭做好送过去,立刻进城为你跟抓药。”
姑娘浅浅一笑,道:“你现在就进城,我做早饭。”
汤十郎道:“那怎么可以呀,也不急在一时。”
姑娘道:“做饭本来是我们女人的事嘛。”她就要往小厢房走去……
汤十郎一把拉住姑娘,道:“怎好叫你下手做吃的,我娘也会说我的……”
姑娘美目一瞟,道:“不会的,倒是天下大雪害你进城,我娘也不好意思。”
汤十郎见拗不过姑娘,便与姑娘一齐进入厢房中。
“伯母。”姑娘低声叫着。
“娘!”汤十郎走到床边。
汤大娘一看,就要起来。
姑娘上前按住她,道:“伯母,你别起来,天下大雪,很冷的,我是求汤公子帮忙来的。”
汤大娘道:“应该的,咱门虽是一前一后近在咫尺,却很少来往。来,坐在床边说话。”
姑娘没有坐下,她浅浅一笑,道:“伯母,我请汤公子进城为我娘抓药,我娘的气喘病又犯了。”
汤大娘道:“那种毛病,天冷就会犯,十郎呀,你这就快去吧。”
汤十郎道:“娘,姑娘要自己动手做饭,你看……这不大好吧。”
汤大娘笑笑道:“姑娘做的一定好吃。”她对姑娘笑笑,也等于同意姑娘做饭了。
姑娘却轻声地道:“伯母,怕要你失望了。”
于是,汤十郎指指屋子一角,对姑娘道:“你看,锅碗粮米在那搁着,你做什么,自己动手吧,我这就进城去了。”
汤十郎找来一件蓑衣披上,拉开房门便往外面走去,他站在墙边还回头看。
姑娘竟然前来做饭了,真出入意外。
姑娘做着早饭,她知道妇人一边在看她,只不过她来此是另有目的的。
姑娘边做饭,还回头对汤大娘笑笑,道:“伯母……”
床上半坐的汤大娘,道:“别客气,你叫我汤大娘就是了。”
“汤大娘,你们是从关外来的?”
“是呀,我们本来住在松花江畔的。”
“那儿一定很美。”
“是呀,白水黑山间,一片大草原。”
“汤大娘,你们怎么会来到这儿的?”
汤大娘叹口气,道:“我们是在寻人呢,唉!十郎他爹不知为什么没有回家去,我们这才进关内来寻他的。”
姑娘没有看汤大娘,她正在切卤蛋。
汤大娘反问道:“姑娘,你能告诉我,你们姓什么吗?”
“姓桂。”她又解释道:“就是桂花的桂。”
汤大娘道:“桂姑娘,你母女两人流浪在江湖上,却又是为了什么?”
姑娘道:“也是寻人,我们寻了快一年了,最后才经过这里,遇见汤公子。”
姑娘把吃的往桌上放,又问:“你们怎么住在这荒凉的宅子里呀?”
汤大娘道:“除了这儿稍能安身之外,咱们的盘缠不多,能住什么地方?”
姑娘点点头,道:“同我们的情形是一样的,这个严冬便只有住此地了。”
汤大娘看看姑娘,只见桌上饭热菜香,便点头笑笑,道:“真是好手艺,定会比十郎做的好吃多了。”
姑娘也一笑,道:“怕大娘嫌弃吧。”
汤大娘走下床,抹了一把面,问道:“姑娘,你们是什么地方人呀?”
姑娘双目一暗,道:“大同。”
汤大娘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道:“唔,很远啊。”
姑娘道:“我们一路走来的。”
汤大娘道:“也真难为你母女两人了。”
姑娘道:“大娘,你们与这宅子的主人认识吗?”
汤大娘摇摇头,她的双目中隐隐地眨动一下,道:“我说过,只是路过,开春以后,我们就回关外了。”
姑娘不问了,她为汤大娘盛上一碗稀饭,热油饼也放在桌子上,便又装了些在盘子上,道:“大娘,你吃吧,我这就到前面去看我娘了。”
汤大娘道:“桂姑娘,多带些吃的过去。”
姑娘道:“足够了,大娘。”她出门走了,她的心中在激荡着。
当她走进小门之后,她的娘便急急地问她:“可摸清他们的底细了?”
桂姑娘放下吃的,道:“至少有一件事情,她没对我实说。”
桂姑娘说着,把一碗稀饭送在她娘手中。
那妇人道:“什么事?”
姑娘道:“她不承认与宅主人有关系,她说他们不认识这里的人。”
妇人道:“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他们未弄清楚我们的来历之前,他们永远也不会承认与此地有关系。”
姑娘道:“就如同我们一样,也不会承认与这儿有什么关系。”
妇人点着头,扒了一口稀饭,又道:“只因当年没有问清楚,害得咱们‘瞎子骑驴’。”
姑娘道:“娘,你不是也有几年未见过爹吗?”
妇人道:“五年多了。”
姑娘道:“我们也找了五年。”
妇人叹口气,道:“累人的呢,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你爹。”
姑娘道:“应该快了吧,传言爹到顺天府左家,可是左家却在五年前便被人血洗满门了。”
妇人不说下去了,她的脸上有着迷惘之色。
她好像心里面隐藏着一件绝大的秘密,因为从她的眼神中似乎已看到了。
姑娘未发觉,她撕着一块油饼吃。
偶尔,妇人会咳一声,她并非气喘毛病发作了,只不过她要设法弄清楚后面汤大娘母子两人是什么来历。她本来无意去打听汤家母子的,但当姑娘发现汤十郎搏杀大刀片子包立人之后,妇人才起了探问汤家母子两人来历之心。
汤十郎披着蓑衣踩着半尺深的雪往顺天府城走,他心中想的可真多,但最令他愉快的,当然是姑娘亲自烧饭,不知她做的饭好不好吃。
但无论如何都会令汤十郎高兴。前面,他又见到那座大草棚了。
汤十郎没有吃早饭,他准备进去买几个卤蛋,一边走,一边剥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