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神功慑敌 [1]
又是半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朱昶算是完成了剑术之篇,接下去该是'金刚神功入门','金刚神功'是武学的至高境界,也可说是血肉之躯的人,习武的极限,能达到这一极限的,数百年难找一人。
细参口诀,非数十年苦练不为功。
朱昶在再三考虑之后,决定先悟其诀窍,以后俟机修练。
至此,算是大功告成。
过了一年多浑然忘我的生活,如今一旦功成,原来被压抑了的仇、恨、恩、怨,一齐抬头,使他感到片刻难耐。
然而他必须等待师父'空空子'来临,才能决定行止。
现在,他是度日如年了。
一连数日,不见'空空子'的影子,朱昶在百无聊耐之下,步出洞外,越过'金锁阵',但见白雪皑皑,覆盖了大小峰头,罡风凛冽,但他并无寒冷的感觉,这是功力到了某一极限的必有现象。
他登上最高峰。
遥望洱海,像一个大池塘,名传南北的胜景鸡足山,像一座尖塔,矗立池边,大理城变做了一圈藩篱。
他坐在一根奇突的冰笋上,细细地想,从孩童时代一直想到现在,他年未满二十,但所经历的忧患变故,已罄竹难书。
他探手取出那半截'圣剑',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这是父亲的遗物,也是将来报仇的兵刃。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又神游于那招旷古凌今的'天地交泰'之中。
突地──
一种极微微的响动,传入耳鼓,不,不能说是响动,只是一种微妙的感受,如非功力到了他这种程度,根本无法觉察。
'谁?'
他没有回顾,全身纹丝不动,兀坐如石像,声音冷得不亚于周遭的冰雪。
'哈哈哈哈……'
笑声已说明来者是谁。
朱昶飘下冰笋,只见师父'空空子'站在两丈之外,忘形地狂笑,忙趋前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空空子'敛住笑声,道:'听口气你似等得不耐了?'朱昶讪讪地道:'是的,弟子是有此感觉。''孩子,你大功告成了?'
'谢师父栽培!'
'哈哈,孩子,这是你的成就,为师的岂能居功……''师父这么一说,弟子无地自容了。'
'空空子'似乎欢悦难抑,又是一阵哈哈道:'孩子,为师的生平唯一自负的,便是一套"空空身法",不敢自诩来无影,去无踪,但能识破的武林中没有几人,而今你竟能在为师行近三丈之时觉察,这一份听力,武林无匹了……'朱昶也掩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道:'师父您老人家谬奖了!''这是实话。'
'但一切皆属您老人家所赐!'
'孩子,参修金经最大的心得是什么?'
'剑术!'
'露一手给为师的看看。'
'不敢,当应请师过目指正!'
'指正,哈哈哈哈,孩子,那谈不上啊!'
朱昶凝神一志,手中断剑横胸!……
'空空子'惊讶地道:'孩子,国库中不乏宝刃,改日你自己拣一柄称手的……:'朱昶肃然道:'师父,这是先父遗物,弟子请准以之作为终生兵刃?''空空子'白眉一皱,道:'此剑只得半段,对你的剑术没有影响吗?''弟子一直均以此断剑习练,威力不减!'
'这与常理不合……'
蓦在此刻,一只苍山雪地特产的鸱鹰,低飞掠顶而过,朱昶意念电转,一抬手,一股剑气,冲空射出。
'呱!'地一声哀鸣,那鸱鹰自两丈高的空中,垂首下落,鲜血飘洒,雪地上顿时开了一大片鲜艳的桃花。
'空空子'先是一楞,继而拊掌道:'为师的明白了,你已练成了剑气应敌的至高剑术,孩子,可喜可贺啊!'朱昶红着脸不能置一词。
'空空子'又道:'为师的将替你配一只剑鞘。'朱昶把断剑纳入怀中,道:'弟子先谢过。''我们回洞去……'
'师父请先行。'
师徒俩返回洞中,坐定,朱昶双手捧起玉匣,奉与'空空子'道:'请师父收回,璧还皇爷归入国库!''空空子'接过藏好,连连点头道:'好!好!孩子,为师的本预期你非三年五载不为功,想不到一年多的日子,你便功行圆满……''禀师父,弟子尚未全部竟功!'
'噢!什么?'
'经内最后一篇附录"金刚神功入门",弟子仅参悟了口诀,不曾习练!''哦!金刚神功,旷古绝学……为什么放弃?''弟子估计非三年五载不能有成!……'
'你志切复仇?'
'是的,不敢欺瞒师父!'
'好吧!不过你既已悟了口诀,无妨抽暇修习。''弟子正是这意思!'
'很好,孩子,听为师的说,你这一出山,便扛上了极重的担子,魔焰已开始嚣张,除魔卫道,此其时矣,虽然你目前功力已臻至上境界,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智勇必须相辅,同时最要紧的,不可坠了武士名节,不可滥肆杀戮。''弟子谨受教!'
'为师的为了维护国城安全,不能伴你入中原,但有本国四大高手暗中随行,助你行事……''是!'
'现在你收拾一下,随为师的下山!'
'弟子没什么好收拾的,一身之外无长物。''面具还是戴上吧,到了宫中再除下。'
朱昶取出面具戴上,与'空空子'离洞下山。
一年多的独居生活,使他对这岩洞有些依恋不舍之情,他想,如果不是血仇在身,重任担肩,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过上一生,亦无不可。
初更时分,师徒俩回到'涤尘宫'。
只一年多时间,两僮已长大了许多,'仰山'奔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少师,您害得小的好苦!'朱昶想起年前诳他的那一幕,不由莞尔道:'你恨我吗?'仰山急道:'少师,小的斗胆也不敢。'
盥洗之后,'空空子'在殿内排了一桌盛筵,为朱昶接风,并贺他大功成就,相陪的还有所谓国中四大高手。
'空空子'为双方引介之后,开怀畅饮。
正饮之间,慕水高叫一声:'公主驾到!'
四大高手立即离席肃立,朱昶心中不忘年前被蔑视的耻辱,但在礼数上他不能不站起身来,只有'空空子'端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