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里青娥 [13]
蒙面妇清叱道:“老匹夫无耻找死!”老人只觉人影一晃,寒风扑面,冷香袭人,对手恰似幽灵般,掌挟劲风,猛袭奇门。
天府老人,袍袖一扬,“铁袖飞霞”,疾卷蛮腰,双方功力都高,快得使人无法分辨。
那妇人,果有一身奇诡功力,身法掌式,莫测所由,天府老人,如用重招,她不但毫不闪避,也打出一种奇特掌力,两手一接,立使对方手上一麻,紧跟着便是一阵反弹,振人穴道。
这还不奇?
一般妇人手掌,较男子为织小,而且十指纤纤,形如玉荀,可是这妇人的手指,凝运功力时,立便颜色鲜红,膨胀发亮,瞬息之内,可立即增大近倍,而且指点之间,寒气袭人,腥风扑鼻,饶你天府老人功力再高,对这种蚩尤宝典中的奇异之技,丝毫不敢怠慢。
蓉城老人,知道来人定是阴山五老中的关系人物,不觉暗中吃惊,将人打败,蜀中武林,此后永无宁日,不打?自己和盟兄,在武林中势将被人窃笑,思前顾后,左右为难。
可是双方一过手,都立即施展绝学,天府老人,竟连玉灵掌的精奇招式,也使了出来,但都被那妇人用一种不知名阴功绝手,予以克制。
再不动手,天府老人势必挨上一指。
蓉城勃然震怒,一飘身,双足离地不过尺许,那身子快逾弩箭,五指箕张,金豹探爪,往那蒙面妇人的香肩上一把抓来。
却尘子正待飞敌拒敌。
那妇人一声轻笑道:“不劳动手!且请后退!”
话犹未竟。
左掌一扬,又是一团罡风黄雾,右掌一推,竟打出千重黑气,一取蓉城,一袭天府,毒辣诡秘,凌厉无俦?
天府蓉城,不敢硬接,急往斜刺里一纵,玉灵掌风,势如飞爆怒潮,横空掠来。
妇人冷笑一声,紧跟着又是一声清叱,不等罡风相接,一式“百鸟朝凤”,后影横空,衣飞袂举,一阵香风,疾从天府老人头上飘过,足上的铁弓鞋,竟从尖端洒下漫天黄雾,周围三五丈,都在笼罩之内。
天府蓉城,适当其冲,后退不迭。
风雷僧咬牙切齿,怒喝道:“恶妇敢下毒手。”赤癸剑当空盘绕,往那妇人双足砍去!
由来妇人女子,心肠险恶,远胜须眉,也不知她那铁弓鞋内,藏有什么机簧,徒见她玉腿伸屈之间,又是一团黄雾,并还带着丝丝之声。
只一下,就把风雷僧喷个正着。
那凶僧惨号一声,两手捧着脸,七窍流血,只痛得在冰面上乱翻乱滚。
蜀中二老,知道这黄雾是一种至为利害的毒粉,当那妇人凌空飞洒时,即闭气斜退不及,足一落地,立又腾空,拣着那上风方向落脚。
风雷僧出手太快,也过于不识时机,事出突然,连扑救也来不及。
蜀中二老,忙联合用玉灵掌风,将那黄色毒粉震散后,立纵落风雷僧的身旁。
也不知是什么毒药,真是太怕人了。
风雷僧脸如猪肝,双眼突出,状如鸡卵,红丝满布,也分不出白眼黑球,想是全身痛极,两手将衣服不住乱撕。
先是四周乱滚,哀号惨叫,凄不可闻,后来声嘶力竭,如屠夫杀猪时,猪血将尽未尽,那哼哼之声相差不远。
渐次地,风雷僧那突出的双目,发出一种异样的绿光,旋闻波的一响,绿光尽失,双睛炸开,一股黄水,又腥又臭,喷出老远,最后,却是一声回光反照,摆脱人世的惨号,双脚一伸,人即死去。
紧跟着,他脸上肌肤,渐变成一种黄水,全身也渐渐化水消失。
蜀中两老,和那青城派掌教一气真人,不但一脸伤感,而且切齿怨恨。
可是那蒙面妇人,一招得手后,即远远飞开,婷婷玉立地注视冰中水柱,口中还哺哺自语道:“这恶物,该是出水时候了!”
地震雷声,断续地有高有低,水面浮冰,已碎裂不少,但麟儿自从人水后,尚无任何踪象,现出水面。
空中雷电一闪,卷起百丈金露,紧跟着就是震天价焦雷一响,势如天崩地塌,令人目眩神摇。
刹那间,浮冰碎裂,水面上,涌起数十根大可合抱的水柱,高达十余丈,雪峰冰柱,远望去,如浪海行舟,摇摇晃晃,四周传来一阵轰发之声,加以狂风大作,雷雨交加,浮冰上,摹地水深数尺,人已无法立足。
敌我双方,同踏上那水上浮冰,彼此都用惊奇眼光,想看这最后一幕,发展如何?
忽闻泼喇一响,碎冰纷飞,浪如山立,跟着而来的,便是一声奇异大吼,那吼声,像龙似虎,方围数十里内,均可闻到。
突从水内涌出一颗怪头,头逾麦斗,眼类铜铃,形似蛇头,但正当中却生了一只两尺多长,往外弯伸的独角,满头麟甲,隐现乌光,口中利齿如刀,但红信却是又细又长。
怪头出水后,哈气成云,那雷声直欲将大地毁灭般,金光一闪,便是震天价一声响震。
那怪头立便大吼一声,昂首作势,白浪滔天,恰是恶物与雷,不相并立。
蒙面妇人,竟向浮立水面的却尘子和苦行禅师大喝道:“这是千载寒蛟,藏诺地底,不知如何把它引出,好在周圈百里之内,人迹不到,它全身一出,此处立时成为泽国。令师侄而今不见踪影,难道此一盖世奇童,竟让这恶物馋吻,教人好恨!”
忽闻一声哀啸,有如云天鹤映,凤哕九霄,音能裂石,气可穿云,紫阳真人,足踏浮冰,电射而出,太乙五灵剑,如经天彩虹,带着一阵风声雷响,人与剑合,直往那怪头斩去。
寒蚊已具灵性,昂首一吼,浪涛矗立如山,这还不算,口中呼的一响,还喷出一阵寒风白雾。
风狂浪涌,高达数十丈,漫天卷来。
蒙面妇惊呼一声。
莲足一跺,俏影凌空,翩若惊鸿,追到真人身后,探手往他肩上一抓一提,硬把真人带往左边十来丈,停在一块浮冰后,立便跃开,人却冷幽幽地发话到。
“你一代掌门,难道心痛徒儿,即不存心想活?这东西,想要除它,绝非容易,如不妥为计划,别说这种如山波浪,难于预防,它嘴中那千年寒毒,伤人必死,你纵能刺它一剑,大不了让它受点小伤,如何济事?”
真人这一剑,竟勾起那恶物伤人凶性,立把头往水中一伏,白浪滔滔,荡向四周,周围的人,都屹立浮冰之上,竟被那浪花袭退数十丈,还未稳住,那东西立又张口一喷,一条水箭,贴水飞来。
蒙面妇适当其中,竟往斜刺里飞避。
不料迎面却飞来一条人影。
也怪这妇人过份专心注视那水面寒蚊,以及麟儿的安危生死,却忽略了周遭强敌。
原来那蜀中二老和一气真人,目睹风雷僧身遭惨死,死后销饥蚀骨,不由心中又痛又恨,趁寒蛟出水,蒙面妇和昆仑派双方忙乱,无法分神的当儿,不由心中陡起恶念,他原来立在一冰岩石之上,和蒙面妇侧面相向,紫阳真人痛心爱徒生死不明,立意仗剑除蚊,蒙面妇好心相救,飘身一掠,毫不设防,这老儿竟用潜龙经天之式,迎面飞来,两人身法都快,待其发觉,那老人却狞笑一声,竟不顾自己身份,伸手却往她期门穴上,重重一按。
蒙面妇临危反噬,抬玉臂也在他左手曲池穴上,打了一掌,这一式,正是蚩尤宝典中的九幽断魂掌,饶你功力再高,也来不及设法御防。
两人颜面如土,彼此恨了一声,步履跄踉,人几乎滑落水内。
天府老人,已被义弟接赴岩上,那蒙面妇,竟被青云师太一把扶住。
却尘子苦行禅师和紫阳真人,感人家援手之德,也一同飞落身旁,真人竟从在袋中,取了两颗梧桐子大的丸药,整容递过。
并致谢意道:“小女倩霞及弟子嘉麟,感恩成全,惠同身受,并还因本门恩怨,使老夫人受伤,更深觉不安,这两颗丸药,系用芝兰仙实,灵石天露,及成形肉芝,制炼而成,功能疗伤及治疗许多杂难杂症,还望笑纳!”
蒙面妇人且不接取,竟沉吟半晌,才缓缓问道:“天地间这三种灵药,可遇而不可求,难道都为贵派所得!”
真人一脸默然之色,喟然叹道:“这些药,都因这孩子福缘深厚,一一获取,除了他,本门还真不敢作这种非份之想呢!谁知因为金牛谷那散瘟元恙,竟因此而命丧此间……”
话声到此一顿,底下似乎不便再说!
那妇人倒还率白,微笑道:“本门与贵派之事,恕我不插一言,此来也是为了几个孩子,人间恩怨,在所难免,能曲全最好彼此容让,真正刀兵相见,得缩手时,仍须缩手,否则,强横者不得其死,难免不遭恶报!”
说完,竟伸手将药取过,反转身,背面而立,将药吞服。
水内寒蛟、不但吼声连连,震得冰峰雪山,不住倒塌,而且那身子也渐渐浮出水面。
这东西,身子粗比水缸,浑身黑麟,乌光闪闪,也不见它如何动作,周身波浪滔天,轰轰发发,山谷雷呜,大雨倾盆,还夹着不少冰雪。
大地震动,愈来愈剧,人立冰上,如不是仗着武功卓绝,不冻坏,也得淹死。
这天生恶物,不时将头部缓缓前移,那身子竟似愈拉愈长,一抖鳞甲,水珠激射如箭。
蒙面妇突把身子一转,急道:“我们趁此物还有半段身子,陷诸岩石,不如同用宝刀宝剑,毒药暗器,把它击死,以免为害人世。”
却尘子苦行禅师和紫阳真人,立持手中兵刃,同向四周一落,太白剑、天龙杖、五灵剑,仙兵神刃,萃然会合。
眼前便有一场人蛟大决斗。
蒙面妇自食过药丸,仁立半晌,竟似霍然而愈,也掠身加入包围。
出蛟之地,周围百里,地幌天摇,寒蛟身子,业已出水六七丈,那样子益发使人可怕。
正是:
身无化龙钵
何以伏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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