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里青娥 [2]
真人一手把他扶起,微微太息道:“情关二字,堪破最难,为师半百修为,犹不免心存儿女家室,好在本门上下,多属至情至性之流,否则,难免为人笑话了,痴儿忠于师门,志行可感,待到因缘际遇,便能成全宿愿,亦未可知,前面蜀中二老,已用全力相搏,那雪猩异兽,恐难逃二老毒手!”
麟儿凝睁望去,果见两老均飘身空中,双掌凝聚内家功力,居上凌下,一阵疾攻。
那雌雄雪猩,身子笨重,轻功提纵术,比两者相差太远,而且天府蓉城,拳脚齐施,指掌并用,攻击之处,不是雪猩双目,就是二兽头顶。
麟儿已知二老,看出两兽弱点,不由暗中点头。
真人也望着麟儿笑道:“这对异兽,浑身刀枪难人,即便挨上一掌,掌凝内家真力,也不过把它震伤而已,脆弱所在,却在顶门双目,还有下体会阴之处;无如此兽巧知人意,不是二老功力精纯,真还不是敌手!”
麟儿一面倾听,一面却注视场中形势发展,不由笑道:“蜀中二老,竟于飞花廿四式中,隐含先天罡气,而且周身用神功护住,如果硬打硬接,说不定两猩早已落败。”
不料话声未落,两条玄影,不约而同的从空疾降,双猩趁势飞扑,两爪一扬。
两老大喝一声:“孽障找死!”
随见人影晃动,大袖飞扬,二老脚刚落地,互用“金丝缠腕”紧捏双猩前臂,顺手一甩,两条白影,有如断线风筝,一落竟在五丈开外。
只闻,“巴巴”两响,山谷争鸣,冰雪四溅,雪地上,立陷下两只大坑,坑里却躺着两具白色猩怪。
这对奇猛异兽,似也震于来人功力绝高,怒吼数声,远远地望着敌人,龇牙咧嘴,状至可怖。
四周冰雪岩下,啸声迭起,立引起万山争鸣,此呼彼应。
膨儿不由惊问恩师道:“怎的四处都有雪猩!”
真人笑答道:“西昆仑长年积雪,亘古极少人行,此兽滋生积养,潜居雪地,挖雪成穴,时代一久,成千成百,事理之常,何足为怪?”
又见麟儿稚气十足,注视四周,不觉心生怜恤,笑语道:“这场热闹,不过事之开端而已,好戏还恐落在后头?”
麟儿点头微笑道:“猩啸声中,似还夹杂着一种锐利怪声呢!”
真人倾耳一听,爱徒所说,果然不差。
那是一种竹哨声。
哨声锐利可闻,不过群猩异啸声大,将萧声音遮盖,如倾耳细听,还可辨认出来。
不须臾,群猩啸声渐落,那竹哨之声,竟愈吹愈响,同时,四围雪丘之下,竟有大小雪猩,蜂拥而出,眨眼之间,便不下数百。
靠北,却是一处冰岩,岩下有洞,那竹哨之声,便从洞中传出。
麟儿不由睁着一双大眼,笑向真人道:“猩主人大约出洞,前呼后拥,派头还真不小呢?”
真人也禁不住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大战可能就在眼前,探盼猩主人将二老截住,风雷僧如拔腿想逃,却在我们三面包抄之下,无论怎样,也不让他安然出走!”
仟峰老人和那青云师大,也久已到达,老人看着尽在出神,师太却口宣佛号数声,还不住的屈指推算。
麟儿知庐山神算,灵验异常,不由逗发了他的童心,竟缠着师太,要她道出秋弟弟是否可以安然脱险。
师太含笑不答。
麟儿再三纠缠。
真人正待喝阻,不料那仟峰老人,却笑向师太道:“贤侄大约关心他师弟安危,如不碍于天机不可预泄,道友不妨坦率相告?”
真人不由暗笑道:“这孩子对人真算投缘,此老眼高于顶,竟也一心偏向他呢?”
正想用话岔开,不料师大也看出老人心意,遂满脸微笑道。
“卜篮之术,本门以青莲师妹,最精此道,贫尼从师妹所习不久,不过粗通罢了,按适才所算,似觉董师侄另有所遇,返回师门,尚有一段时间!至于灵不灵,连我自己也不而知,真人道行清高,说不定心中早已了然,贫尼饶舌,未免班门弄斧罢了!”
真人忙笑道:“师太未免过谦,贫道哪有先知之明?”
谷底雪猩,排作两排,每一排高矮不等,计有五十四只雪猩,两排共计一百零八,真暗合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其余雪猩,则退在最后。
雪岩洞内,竹啸之声,早已停止,却出来两只大猩,肩上抬了一具藤兜,藤兜之内,却坐了一位身披雪猩皮,身材娇小的人物,看形状,似是一个人,但是男是女,因为他头上却包着猩皮之属,脸庞遮住,看不清楚。
藤兜一出,群猩不但毫无喧啸,而且态度严肃的跪向兜前,兜中人用手一挥,手掌纤细,而且肤色雪白,有类少女玉掌。
麟儿不由看得出神。
真人和青云师太等,自也暗中称奇不置!
兜中人又复把手一挥,并还吹动竹哨,两排猩猿欢啸一声,立整队前导,扛兜的两只大猩,立抬动藤兜,喧喧闹闹的往那打斗之处跑来。
原有的两只大雪猩,立发出一声欢啸,快如离弦之矢,直往那藤兜之前扑去。
一到兜前,抬兜的两只猩猩,立刻将人放下,人猩叽咕一阵,谁也无法听清,兜中人看情形是位女子,而且是位黛绿年华的少女,因为胸前双峰微现,如是男人,那可成为怪物了?
麟儿看得忘了神,不由暗道:“雪里兰闺,众猩之王,比我霞妹妹,琼姐姐,不分上下怎样?如是她俩,这时,早已忍耐不住,飞上藤兜,一把搂住,那风光多么旖旎?”
想着想着,不由又引起一阵奇异念头:“秋弟弟,人美如玉,尚无兰闺之好,此女如属上上之选,宁非良缘?”
真人神目如电,见爱徒无事发呆,朗朗星眸,凝注藤兜之内,不由一皱眉,从鼻中哼了一声,吓得麟儿强摄心神,一抹羞霞上颊,暗道:“该死!”
他唯恐恩师见责,赶忙把一双大眼睛,望着恩师,现出乞怜之色。
真人微笑道:“大约你已看出那藤兜之内,是位女子,不由颇涉逻思,为师可曾猜错?”
这话,真叫麟儿无从答起,否认不啻欺骗,承认可羞于出口,只好垂头傻笑。
紫阳真人又道:“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为师可曾教你?”说着,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