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7]
乔恩赶到之后,喝叫道:
“储老五,你这是做什么?”
铁头陀笑笑说道:
“称呼我铁大师,你还把我当作是当年关外马贼拉杆子的储老五吗?”
乔恩刚要说话,铁头陀喝道:
“叫铁大师!”
乔恩只好称呼“铁大师”,然后说道:
“我们讲好了的,你要的五百两黄金,已经全数给你。你在华庄这段时期,我们全心招待不敢有一点怠慢,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变就变?做人总要讲信用!”
铁头陀呵呵笑道:
“信用?信用是什么?乔飞,你已经完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条件?告诉你,华老头平日行医,搜刮了不少珍宝,如今献给我,算是一桩功德……”
这时候外面有人接口说道:
“这个世间,还有这样要功德的吗?”
铁头陀抬头一看,门口站定三个人,前面站的是一位冷酷而美貌的年轻姑娘,后面并排站着一老一少。
铁头陀问道:
“你们是华庄的什么人?”
站在前面的是郑冷翠,她左手握着一柄剑,右手叉腰,自然有一种慑人的气势。
她望着大厅里的铁头陀,高大、粗壮、一脸落腮胡子,扫帚眉,牛环眼,一双朝天鼻灶,龇着嘴,露出一嘴的黄板牙,穿着一身火红的袈裟,样子长得十分凶恶。
特别使人注意的是他左手边一张紫檀木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小面盆一般大小的木鱼。黑黝光亮,是铁铸的,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
铁木鱼的旁边,挂着一根木鱼槌,光是槌头就有饭碗大,约有两人多长。
能够使用这种铁木鱼的人,不用说横练外五门的功夫,很有火候。
郑冷翠心里盘算,难怪乔恩不是对手,一般高手恐怕也难以为敌。
她这样一思忖,铁头陀立即喝道:
“既然你能出头,为什么洒家问你的话你不回答?”
郑冷翠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微微一皱眉头说道:
“不是我不说话,而是我不想回答你的话。一个出家人如此粗鲁无礼,恐怕垂眉的菩萨也会变成怒目金刚了。阿弥陀佛!”
由郑冷翠认真的宣了一声佛号,真是有够讽刺的。
铁头陀呵呵笑道:
“你在逞口舌之能,待一会让洒家超脱于你。说吧!你们是华家的什么人?”
郑冷翠冷冷的说出:
“说出我们是谁,你也不会知道的,又何必要说给你听,不过……”
她语气一变,加重了严肃的表情。
“我可以告诉你的,我们是前来取回那五百两黄金的。”
铁头陀一瞪眼问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
郑冷翠说道:
“你是真的无知?还是假装不懂?告诉你,乔恩那五百两黄金本来应该是我的,但是,他说是捐献出做功德,为佛祖塑造金身,这是好事,所以我还给了他。可是,如今才知道是你这种佛门败类起了盗贼之心,那就不如将黄金要回来,且另做功德……”
郑冷翠的话还没有说完,铁头陀大吼一声,随手拿起铁木鱼,腾身而起,直扑门外。
铁头陀的身体粗壮而且略为肥胖,可是当他腾身直扑,却是轻盈如燕,而且来势极快,起落之间,大约有三丈开外。
就在他这样怒气冲天,直扑而出的同时,郑冷翠一伸手,抓住章婉若的手,一声断喝:
“走!”
章老爷子也有默契。如此一声叱喝,三人同时起身,横扫而过,落身在华心今大国手家人前面。
郑冷翠笑了笑说道:
“头陀,你已经失去了有力的依恃,如果你把持着华大国手全家作为人质,我们缚手缚脚,今天晚上谁是赢家,就很难讲了!”
乔恩此时立即跑到华心今大国手身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华心今对郑姑娘拱拱手说道:
“郑姑娘,侠义为人,华某人有幸一会。”
郑冷翠笑笑说道:
“华大夫,待事情处理完毕以后,我们再叙礼,虽然如此,我仍然为鲁莽前来,向华大夫说声抱歉!”
她这里一说话,已经扑到门外的铁头陀,已经不是那么暴躁了。
他原来用意是一扑之间,将对手一举击毙,免得多啰嗦。
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全力凌空一扑,竟然扑了个空,他的心里有了警惕:来人不是弱者,绝不是乔恩之流的功夫。
铁头陀沉下心,敛住气,朗声说道:
“出来吧!只要你能赢得了洒家,五百两黄金就是你的,洒家转身就走。”
郑冷翠说道:
“你输了还想全身而退么?”
说着话,她便缓缓的步出大厅。
忽然,乔恩叫道:
“郑姑娘!”
郑冷翠停下脚,转身看时,只见乔恩压低声音说道:
“铁头陀的武功,我已经大略说过,只是他还会放毒,起手之间,毒气毒粉,中者非死即伤……”
华心今却于此时插口说道:
“郑姑娘尽管前去,如果他真的放毒,我自有办法对付。”
郑冷翠点点头。
她昂然迈步,走向大厅之外。
门外,铁头陀左手持铁木鱼,右手持木鱼槌,蓄势以待。
郑冷翠仍然是左手执剑,剑未出鞘。缓缓而前,站在相距七八步的地方。
天黑,从屋里涌出几十盏圆灯,高高挑起,想必那是乔恩出的主意,站在郑冷翠身后二十来步的地方,围成半圆弧形,将场子照得通明透亮。
这时刻,有阵阵微风,带来寒意,增加了场内一股肃杀之气。
郑冷翠用右手戟指,朗声说道:
“乔恩当年是你的首领,待你如同兄弟手足,算得上是患难生死之交,居然为五百两黄金,不念故旧,那里有这样唯利是图的出家人?当他在念佛陀尊者圣号的时候,你能心无愧疚之意吗?”
铁头陀呵呵笑道:
“你错了!你以世俗的眼光来看问题,本末不分,轻重不明,还在这里逞什么口舌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