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田崇礼酒后铸大错 [6]
原来这枚戒指所以有这个名字,便是因为这枚戒指有一桩骇人听闻之事,仅须将这枚戒指头顶端那颗红色珠子,在酒或茶中浸一下,不论男女,喝人腹内,转眼之间,便生淫欲之心,无法抑止,非至阴阳调合之后,不能恢复常态。此所以皇上忽然用上,便是此故。”
他歇一下,又道:“我们既寻不着,老夫提醒舒太监说,也许皇上忽然想起,差人取去也未可知。舒太监不大以为可能,因为这三重库门,虽有两套钥匙,一套在他手中,另一套在太后手中。太后如若崩夭,则由皇后执掌。但皇上如取用别的宝物,则可能取用母后之钥匙。若是此物,则断不会惊动母后,其理不喻自明。
我们其时想想也没办法,只好装出并无此事,出去再说。出去之后,老夫与吉将军曾暗中商议好几次,尚无结果,而我等见面频频,又遭御史攻击,只好听天由命,不去管它。
此事之后不久,舒太监因酒踬跌而死,我们心知他是畏罪自杀,却不欲声张。
事至如今,虽然已有六七年之久,尚未有事,但只要一旦发现此物失踪,严究之下,六七年前我们曾经无旨入库之事,一定揭露,因为当年跟随舒太监送我们出宫的四个小太监,如今已长大,俱在宫中各司掌职务,他们一定会说出来的。
那时节,老夫以及吉将军欲辩无辞,纵然不曾盗物,但擅自人库一罪,可大可小,司法诸吏欲求大事化小,必将老夫及吉将军从重科处,并将失宝之罪,倭诸吾等。试想九族焉能不受株连,最可惜是朝廷自毁长城,失一有用之才,黎庶亦均蒙其害……”
他长叹了一声,结束了这件事的经过。
韦千里定定神,道:“这件事的确是莫大祸胎,若不能查出失物,还有一法,可以免祸。”
田崇礼大奇,张目问道:“还有什么法子?”
韦千里不慌不忙道:“还有一法,便是由在下夜人禁宫,把那四个太监设法击毙,不必在同一夜动手,总要设法不露行踪才行。”
田崇礼立刻大大摇头,道:“老夫不是存着妇人之心,故而反对你的办法。但那四名太监,昔年尚小,老夫不太记得。仅知那一批人,共有十多个,俱已得掌宫中司职而已。这样请问韦兄如何下手呢?”
韦千里耸耸肩道:“如是这样,可就没有法子啦,你老有什么好计策呢?“田崇礼捋髯长叹一声,道:“老夫因见韦兄身负绝技,这才触动这件祸胎的心事,并没有什么好计策。仅请韦兄你抽空到京城走一遭,候机夜探宫中宝库,看看实地情形。只是老夫极是留意宝库之事,故此曾托一个太监日夜注意那宝库,几时开过,俱来报我知。但七年来,都未得开库的讯息,故此想来还留下当日情形。韦兄可以到现场查勘,也许发现一点线索……”
韦千里颔首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田崇礼起来一揖,道:“宫禁中警卫森严,无异于龙潭虎穴。同时侍卫中武艺精通的人,也不在少数。韦兄仗义相助,事成与否,只可倭诸天命。如此隆情高谊,今受老夫一礼。”
韦千里忙谦让还礼,田崇礼从一个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两卷条轴,打开来时,原来一是宫禁详图,其他宫殿,仅仅粗略载露,重点只放在如何到达那座宝库的几条道路。
另一卷是宝库形势图,那宝库深人地底,四壁和地下都先以一层厚石板铺好,然后又用厚达两寸的钢板为夹心,尚有一层石板为面。
宝库共有三道门户,不过只有第一道门外面,有御林军守卫。
韦千里不谙神偷之法,叫他开个普通的锁,除了拿下锁头之外,别无他法,如何能开这等巧手匠人精心设计的巨锁?
是以他心中暗暗叫苦,已觉得无能为力,但大丈夫一诺千金,只好抬胸不语。
他自知记性极佳,尤其练成正宗内功之后,更加过目不忘,此时细心看了几遍之后,已完全记在心中。便请田崇礼收了起来,日后如有必要时,才到田府来查阅。
韦千里告诉日崇礼说,他一定要先赴华山,然后才改道赴向京师。
他可不是忘掉好友陈进才生命之危之事,但那金刀太岁钟旭和峨嵋道人等都答允代他查访东南西三路,他再去查,也是绝然,只好等待他们的消息。不过因田崇礼大学士这宗事故,他一些约定便不能不失信了。
田崇礼何尝不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来请韦千里帮忙,故此并不心急。还殷殷嘱咐韦千里办完自己急迫之事,才来替他想办法。
这位老人家更将一块刻着田字的古玉符,交给韦千里。
这块古玉符乃是他老人家的信物,他们田家本是望族,家资富饶无比,不少的侄辈,借着庇荫,经营生意,财富难以计算,天下各通都大邑,凡是嵌有珍字的钱庄,都有田家股份。
韦千里如缺钱财,只须找到嵌有珍字的钱庄,交出古玉符信物,便可随意支取银子。
韦千里本待不收,但一想到自己日后行快仗义,需财之处甚多。反正这田老先生家资富饶,为他积点阴德,有何不可,便不客气地收下。
这时已近五更,天已快亮,韦千里起身辞别。田崇礼想起一事,便又告诉韦千里说,等他走后,他便修书密遣吉永年将军,告以此事,日后如韦千里有需动用官家力量之处,可以直往晤见吉将军,名帖写上韦千里三个字,便会得到吉将军全力协助。
韦千里曼然应了,请田崇礼仍然坐回椅,然后施展极快手法,几乎在同时间,在三个不同地方的家人背上拍了一掌?身形便隐逝于黑暗中。
那三个家仆翟然睁眼,在他们感觉中,仅仅转瞬之间而已。
田崇礼捋髯冷眼偷看,只看他们略略舒展一下筋骨,便安然站立,一如从来没有事情发生过似的。
田崇礼心中稍放,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的隐忧,第一次从心上暂时移开。
韦千里一缕缕轻烟也似地飞驰回菜园中那所破房子,只见李慕曾一头大汗,在房中不住地踱圈子。
他知他已等急,不忍他再多挨难受时间,扬声叫道:“慕曾兄你不要焦急,我回来啦!”
人随语现,刹时已站定在房中。李慕曾如获至宝,一把搂住他,呐呐道:“韦兄你真把小弟等苦啦!”
韦千里笑道:“今宵你可以尽情一醉了,包管睁开眼睛时,心上人已变成李大嫂,正在你旁边伺候着你哩!“
李慕曾忙忙在他说出经过,韦千里故作神秘,笑道:“目前不能说,你暂且忍耐一下,待事实揭晓好了。”
李慕曾苦苦哀求,他笑而不答,忽又自言自语道:“也许你们养了儿子之后,还猜不出我今晚努力的经过哩!”
这时天已做明,韦千里昨日休息过,如今便不须再睡,想起华山铸剑一事,已知群魔具赴,意图阻挠,心悬徐若花安危,急将起来,便再取出五十两金子,留给李慕曾作娶亲之用。遂匆匆出门,李慕曾想法子苦留,也无能为力。
他没有忘记那小阎罗曲士英,但既然董香梅已获救,曲士英是何等人物,昨日赶到襄阳,应该打听到龙女堡发生事故,赶往一查,定知董元任曾在堡中捕擒其女之事。
这一来他势必也知道董香梅已逃出龙女堡的事,曲士英机智绝伦,大概会追踪上查香梅踪迹。
他也记得和曲士英打赌输了,因此必须要听从曲士英一个命令,须绝对听从。所以他不想碰见这个心黑手辣的魔君。
出了城后,取道直奔北方,走到那股通到解剑潭的岔道上,韦千里忽然停步寻思。
这刻他可记起那天晚上,他伏在路畔,等待襄阳城中灯光稍稀,方始人城。曾见那三个老魔,匆匆来往了各一次。
当时他听到他们似乎隐隐提及解剑潭这个名字。现在回想起来,从他们来去的时间推测,他们可能是到解剑潭查勘过。
那么长蛇阮伦后来抱着的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那条乌龙,浮了起来?但那龙长达两丈以上,长蛇阮伦所负之物,仅如一方石碑大小,那么是什么呢?
此念一生,登时不可遏阻,移步直奔解剑潭。
解剑潭亩许大,澄滋如旧,寒气逼人,风物不殊当日。
他走到了石旁边,忽然一怔,原来亭中那方石碑,他本已摆在原位,如今却失去踪迹了。
这时他才记起当他捧起石碑之时,好像觉得石碑中有点异响,一似石碑中有个洞穴,内藏石块,因移动颠倒之故,遂有声响。
他跳出亭子,直驰向纯阳寺,找着一个道士,问他石亭的石碑为何不见。那道士告诉他说,昨天早晨已发现失去石碑,正苦于无法查出其故。
韦千里可已确定这方石碑,乃是那三个老魔头携走无疑,可是事隔一日一夜,纵有什么宝贝在石碑中,也没用处。
当下抛开这件事,直奔华山。不一日,已到了华山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