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部 惊情变 [17]
乐儿甩开苦来由拖住她的手,自怀中取出一块黑炭,摊开一块白布,将眼前所见的兵马阵列场面以黑炭绘在白布上,默默想了一会,又在旁打了几个记号,苦来由夫妻俩四目交投,均感好奇,问道:“乐儿,你对打仗的作战阵形很有兴趣么?”乐儿头也不回说道:
“现在别烦我。”苦来由一怔,见乐儿看得入迷,不敢再骚扰。
此时小白也身披战袍,策骑神驹大白,联同太初、太阴、太元及太极四大都督缓步踏至中央,小白朝着静候不动的四方队伍检视一番,又和太初耳语数句,只见太初对号角手打了个手势,号角手即吹起号角,呜呜地响,其韵律是一长一短地鸣放,连续三回。
太初随着号角声挥动金色军旗,四队兵马中持金色旗帜那一队的擂鼓手打起鼓来,鼓声震荡,旗下军队即拉马作势进攻,荷荷狂叫,第一排持长矛先急冲杀上,其余太阴、太元及太极分别也挥动黄、红及蓝三色旗帜,指挥三军变阵迎战,一小队连着一小队有规律地移动。
只见金色旗帜一队兵马随太初金旗指挥,来到中央处即快速变成“圆阵”,把小白围在中央,持长矛的骑兵排在最外围,变阵极其快速俐落,山头上的乐儿目不转睛看着,暗呼一声,微笑着把刚才一切阵中变化记录下来,白布有如连环图一般填得满满,画满了一块布,又向身上搜摸,随手便撕下衣袖权充白布继续绘画,其爹娘见她一个女儿家如此专心学习阵法,只能摇头叹息,也没有任何办法。
眼见山下金色旗帜一队和其余黄、红、蓝三队成对峙之势,随鼓声节奏及旗帜不同的舞动方法,三队兵马移动变阵,乐儿惊呼一声,叫道:“啊!糟了,小白叔叔被人围困,他们要打了吗?”
苦来由答道:“小鬼头,小白只是在跟他的军队作模拟之战,以金色旗帜模仿为敌军,训练军队在遇上敌人不同的阵势下如何变阵应付,要率领数十万军在沙场作战,每个人都必须熟悉各种旗号与分辨号角声作出调动,否则真正作战时便会出岔子。”
乐儿很诧异地回过头来问道:“原来苦老鬼也懂得行军作战啊!那你一定也上过战场了,以后乐儿有啥不明便找你来问,真好。”
寒湮翠摇了摇头,说道:“嘿,你这个苦老爹没甚么出息,就是最懂死缠烂打,嘴巴够刁,要他上场领兵,不坑死人才怪!”
寒湮翠所言非虚,苦来由遇上寒湮翠以前,过的是游子般的流离浪荡生活,之后又长期困在“蓬莱仙岛”,这几年重出江湖后又与寒湮翠像神仙眷侣一般的悠游,实在也从未上过战场,在亲女儿面前如此失威,不觉脸颊如火般滚烫。
乐儿现出一副失望表情,摇头说道:“苦老鬼,虽然这样说会对你很残忍,但也不得不说--你实在太逊色了!”苦来由白了乐儿一眼说道:“小鬼头,你爹我的腿法及医术可是天下无敌,单是跟我学这两门功夫,已足够你将来去闯荡天下,还有一件事,我是你爹爹,不要叫我老鬼。”
乐儿一脸神气,站起身叉着腰,指着山下的浩浩荡荡军队说道:“嘿,小白叔叔有两个人人都赞出色的好儿子,实在太没道理,幸好苦老鬼你还有我这个千年难得女奇才,甚么腿法医术你留来教我小弟好了,我要学的是行军遣将,将来替你苦家争一个名堂,与梦儿及莫问比个高低!”
没料到乐儿竟以梦儿和莫问作挑战目标,苦来由与寒湮翠不禁咋舌,但看到乐儿自信十足,不似是开玩笑,方说罢又忽然将刚才绘在白布上的阵法一一用炭涂黑,更将之丢弃。
寒湮翠不禁好奇问道:“你刚才还说要学好领军作战的法门,转眼间又要放弃了么?”
乐儿神气地说道:“嘿!小白叔叔是梦儿与莫问的老爹,学他的兵法,就算我真的胜了也不光釆,乐儿要自己去参详,靠自己实力打倒所有男的,你们等着瞧吧!看你女儿我如何巾帼不让须眉!”
对着乐儿这小鬼头,连素以刁蛮任性享负盛名的寒湮翠也不禁皱眉,很自然地轻轻抚着微隆的肚皮,肚内的小生命已有三个月足了,苦来由替她把脉,说小生命健康如牛,此刻她却心中暗想,“唉,希望这一胎不要像乐儿一样难教,否则就真的教人头痛了。”
此时山下的兵马仍在不断组织新阵形,虽说只是模拟作战,惟每个士兵都视作真正上战场,在将军及血霸王率领下连声呼喝,高毕长刀,一排又一排的移动阵势,可是苦来由等人从高处望下看得清楚,三队兵马约共六万兵,走动起来并不容易一致,显然有点乱了阵脚,身为先锋的将军与血霸王当然明白,忙指挥救急,惟六万兵一致行动,阵形极其庞大,要是最初失了严谨,再要组织就显得困难。
身处中央的小白见了,铁青着脸,明显对他们的表现甚为不满,看得一会,他终于示意号角手吹响号角叫停,乱了阵脚的士兵知道失败,也是沮丧失望,见小白沉默下来,太初过去说道:“皇上,这几日每日白天都在训练,想是大家已感疲倦,不如让他们休息一夜,明天再继续如何?”
小白双眼如鹰,骑着大白原地走了一圈,环伺各人,整整六万军皆噤若寒蝉,除了风声和马嘶,竟不闻一丝人声,场中静得吓人。
小白沉声说道:“就是因为练了数日白昼作战,朕今夜才会要他们换个环境和地方训练,你们会疲,但敌兵不疲的话,我们又是否可择日再战?”小白甚少对士兵如此疾言厉色,但在行军作战之时,身为主帅还须视乎情况控制军队士气,如今局势拖得愈久,愈是紧张,自己军队还未能在最佳作战状态,不得不严加训练,施以压力。
山头上乐儿刚说不学,一下子又忍不住偷偷张望,寒湮翠瞧见,她又嘿的一声别转头去。小白待士兵都感受了自己的不满后始又说道:“如今我军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整合,朕明白大家连日军训都疲不能兴,可是真正沙场决杀,敌军会把握我们最疲惫时全力进攻,是以就算如何辛苦,还需要继续将阵法练得娴熟,否则到了战场阵脚一乱,大家都再没机会回来。”
“神国”原来的军队都不惯这种有规律的阵列训练之法,首次练习,自难与久经战阵的“铁甲兵”及熟读各类阵法的“天兵神将”相比,又不像“五杀野”惯于在任何恶劣环境底下作战,小白如此说来,不啻已道明刚才队伍大乱之主因,“神国”士兵听了,都不想成为大家负累,高举兵器齐声呼喊,振奋斗志,又再行组织起最初阵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