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落足万丈壑 生死一瞬间 [5]
那葫芦又脏又旧,口上还残留着他方才喝酒时的唾沫,夏心宁哪里敢喝,只好拱手称谢,他趁机问道:“苟老兄方才说到‘白云壑’与其他地方不同,请问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苟癞子抬头看看天,说道:“天色尚早,我们赶一阵路,今天黄昏以前,还可以赶到黄山,回头再说吧!”
说着话,他从鞍子旁边,取出一根皮鞭子,在驴屁股上抽了一下,那小毛驴竖着耳朵叫了一声,立即放开四只脚,泼剌刺地跑起来。
夏心宁和胜黛云也催动坐骑随后紧跟,他们两人骑的这两匹马,都是瘸教挑选的驾车好马,脚程极佳,跑起来真是流星赶月,闪电追风,可是此刻跟在苟癞子小毛驴的后面,显不出它的神骏来,倒是前面那只小毛驴愈跑愈快,四只小细腿,跑起来真像疾风骤雨。
胜黛云心里不服气,双腿一磕,胯下骏马嗖地一声,冲出去两三丈,四蹄双起双落,向前面追去。可是前面那只小毛驴,依然是跑在前面,追它不上,倒是苟癞子坐在驴背上?颠颠簸簸,危险万状,几乎随时都要被摔下来。
胜黛云怔了一下,缓下坐骑,正好夏心宁也赶到身边,胜姑娘低声说道:“宁哥哥!这个怪老头子有点猜不透呢!我们要小心些。”
夏心宁也低声说道:“此人功力不凡,我已经看出来,不过,他与我们无仇无怨……不过,我们小心些也是对的!”
两个如此说着话,前面苟癞子也停下来,在那里叫道:“夏老弟!快点来呀!已经到了哇!”
夏心宁果然应声和胜黛云赶过去,苟癞子笑嘻嘻地指着前面那万山萦绕之中,一峰独出,说道:“你瞧!那就是始信峰,就在始信峰的绝顶,有一个宽约十余丈的山缝,从峰顶一直到底,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因为两边都是峭壁天生,苔鲜滑如油,根本无法立足。这个山缝里面长年是云雾迷漫,湿气浸人,所以,根本也没有人去过,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形,没有人知道,这就是黄山白云壑,也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夏心宁耳朵听着苟癞子说话,眼睛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始信峰,心里想着金沙一老所说的话,“在黄山之颠,你师祖将那件蓝衫丢进深不知底的白云壑。”他不自觉地点点头。
胜黛云突然问道:“既然两边都是峭壁天成,难道就没有一个进出口的地方么?”
苟癞子笑嘻嘻地说道:“姑娘!我说这白云壑是个怪地方,就怪在这里,当然,只要是个山缝,就会有进出口的地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两边山峰上同时发生地崩,不但是将进出口堵死了,而且也变成笔削无痕,使这个白云壑真正地成为死谷。”
胜黛云啊了一声,怔怔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心宁忍不住插口问道:“如此说来,这白云壑是无法下得去了!”
苟癞子说道:“我在黄山这么久,从来没有想到有什么办法可以下去。”
他说到此地,突然嘻嘻地笑道:“你看我这个人多荒唐,尽顾得说话,我们何不赶到上面去看看,免得你们不相信我的话。”
夏心宁道:“并不是不相信苟老兄的话,我们既然专程来到此地,自然是应该去看看。”
苟癞子自始至终没有问他们到白云壑为了何事,一点也没有怀疑的意思,倒是笑嘻嘻地说道:“那就赶紧走吧!常言说道:望山跑死马,始信峰看在眼前,走起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我们趁着日落以前赶到始信峰上才好。”
倒是胜姑娘心细,她忽然说道:“你住在黄山什么地方?难道专程为了送我们到黄山始信峰么?”
苟癞子没有料到胜姑娘有此一问,当时微微一愕,但是他立即就笑嘻嘻地说道:“既然你们两位是专程来找白云壑,我这个做地主的,难道不应该一尽引导之责么?”
夏心宁一心急着要早点到达白云壑,因为他听到苟癞子这样一说,白云壑下去这样困难,心里还直在发愁,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他急急地催促着说道:“有劳苟老兄引导,我们快走吧!”
苟癞子立即赶着小毛驴,飞快地向前跑去,夏心宁和胜黛云也紧随在后面奔驰得很快,而且都是上山的山路,极为崎岖,所幸夏心宁和胜黛云的两匹马,都是神骏非常,苟癞子的小毛驴更是履山地如平路,不到一盏滚茶时分,三个人已经到了始信峰的腰际。
再向上去,山势愈来愈险,根本就无路可循,苟癞子便招呼将马匹留下,继续向上攀登。
苟癞子他说完话,便从毛驴背上一纵,人比猿猴还灵活,一溜烟便窜上高达三丈多的大石之上。
胜黛云低低地对夏心宁说道:“你看!”
夏心宁会意地点点头,表示知道她的用意,当时一声不响地拧身拔起,也窜到那块大石头上面,胜黛云也不敢落后,紧跟在夏心宁的身后,一拔而起。
三个人如此兔起鹘落,电掣云飞,谁也不说话,一路上,有许多危崖断壁,绝壑深渊,真是一失足便要饮恨千古,可是,这三个人是艺高胆大,根本没有理会,一口气,直向始信峰顶爬上去。
如此又是经过一顿饭的光景,胜姑娘随在后面,已经鼻尖微沁汗珠,渐闻娇喘细细,因为她在内力上,比夏心宁还差一筹,可是再看前面的苟癞子,还是那样步履从容,越发地使姑娘心里吃惊了。
正是她心神如此微分之际,苟癞子落身在一棵大松树上,一弹而起,人在半空中身形转化为“展翅翱翔”,冲天而起四丈有余,一折身落到一块孤立的大岩石上,笑嘻嘻地叫道:“到了!”
夏心宁脚下一缓,他等到胜黛云来到身边,伸手携住姑娘的柔荑,一挺双腿,全力一冲,双双飞起,也落到那块大岩石上。胜黛云感激地看着夏心宁,难得他如此细心,知道她此刻真力不继,顺手牵她一把,丝毫不露痕迹。
夏心宁此时已松开姑娘的手,站在孤峰大石之上,眺望着四周。
黄山在诸大山岳之中,最是引人入胜的地方,常言道是: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对黄山而言,不算过誉之词。
尤其此刻又是月色朦胧之际,登高远眺,更有一种凄迷之美。
胜姑娘说道:“白云壑呢?”
夏心宁刚一掉头看苟癞子,就听到苟癞子说道:“你们看这边脚下。”
夏心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在自己脚下,和隔岩相隔十数丈,对面也是一个孤立的山峰,的确都是峭壁天成,无法立足,虽然夏心宁的眼力好,但是三五丈以下,就只见是一片迷蒙,白云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