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落足万丈壑 生死一瞬间 [1]
瘸教教主莫白苍如此一挥手之后,周围四十辆马车上,顿时出现老少道俗许多不同的人,每个人都有一种愤怒的表情,每个人的背上都插着一柄长剑,夏心宁只道是故弄玄虚,没有作理会。
莫白苍得意地转动所坐的轮椅,向四周看了一遍,含着一分微笑说道:“夏小朋友!令师祖当年以一柄银剑,击败武林所有剑派,使泰山剑会归于寂灭,最令人难堪的令师祖从此以后,便隐居不出,使各大剑派重振声威的机会都没有了,使各大剑派含垢忍辱数十年……”
夏心宁正色说道:“莫教主!你错了!先师祖当年所以要力主废除泰山论剑之会,主要原因是希望消弥论剑流弊所造成的报恩寻仇的杀风,不是存心使各大门派受辱。”
莫白苍摇摇头,捋着胡须说道:“小朋友!错的是你师祖而不是我。”
夏心宁一听莫白苍批评他师祖,立即厉声斥道:“莫白苍!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莫白苍笑了一笑说道:“我说你师祖错误是有根据的,因为武林之中,本来就是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因此报恩寻仇,也就永无了日,你师祖想制止泰山论剑之会,来消弥仇杀之风,那不是缘木求鱼,刻舟求剑么?”
他说得很斯文,但是语句是坚定的,夏心宁想了一下说道:“我师祖存心正确,眼光远大,你们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如果武林中人都能体认我师祖的用心良苦,岂不是就可以减少恩怨的纠缠,消弥仇杀之风么?”
莫白苍忍不住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小朋友!你说得对,你师祖是鸿鹄,我们都是燕雀,世上燕雀多而鸿鹄少,你来看看周围车上这些朋友们……”
他挥手叫夏心宁向四周看去,接着他又说道:“你师祖数十年要消弥仇杀,他何曾想到数十年后,还有人来找他的徒孙报仇雪恨!”
夏心宁闻言一惊,不觉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莫白苍笑道:“当今武林大剑派历代相传,要牢记当年泰山之辱,并且各自精研本门剑术,不断谋求进步,数十年从不懈怠。最近突然听到当年的‘银剑’,再度出现江湖,所以大家都群起追踪,老夫不过是成人之美,用本教马车送他们一程而已,小朋友!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来到此地的意思了吧?”
夏心宁听完他这一段说明之后,他不禁有一股寒意泛自心底,他真没有想到武林之中一点恩怨记得如此之深。
同时,他也奇怪,银剑传到他手里,为时才不过两月,而且他亮出银剑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为什么就这样快传遍武林,甚至于惊动各大剑派前来追踪?
他忍不住回头对胜黛云苦笑了一下。
胜姑娘此时却将两颗晶莹有神的眸子,凝视在夏心宁的身上,给予他一种鼓励的力量,她沉着平静地低声说道:“宁哥哥!师祖当年真了不起,仗一柄银剑,视各大门派如无物,我们今天可不能辱没师门的令誉啊!”
夏心宁闻言精神一振,他昂然向四周看了一遍,朗声说道:“莫教主!话既然已经说明,就请你划出道来。”
言犹未了,从左侧马车上跳下来一位须发苍白的老者,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道袍,白袜云履,左手握着一柄拂尘,人长得浓眉大眼,精神奕奕。
夏心宁一见有人出来,便拱手问道:“道长怎么称呼?”
那老道沉声说道:“贫道武当派知敬。”
夏心宁拱手说道:“知敬道长请划上道来吧!”
知敬老道是武当派当代掌门人的师叔,在武当派内辈分极高,所以这一次无形中成为各派来人的为首者。他听到夏心宁要他划上道来,淡淡一笑说道:“夏小施主!你千万放心,更毋须惊吓,莫教主派出这么多车辆,主要是行程快速,并不是拿这种雷霆万钧之势,专为对付小施主一人而来。”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言下之意,似乎是说:对付你这样一个后生小辈,还用得这样大的排场么?
夏心宁自然听得出其中语意,也笑了一笑,缓缓地说道:“如此老道长你们追到此地,意欲何为?”
知敬老道伸出手来指着夏心宁说道:“因为小施主你年纪太轻,当年的恩怨,我们不愿将你牵涉在内,所以也不愿意为难你,只要你将身上的银剑献出,此地的事,便与你毫无干系,你们尽可请便!”
胜黛云轻盈地笑了一下,她抢在夏心宁前面说道:“老道长!你们要这柄银剑,有什么打算?”
知敬老道说道:“当年你师祖以这柄银剑废了泰山论剑,现在我们要将这柄银剑,在泰山之巅,邀约天下高人,当众毁掉,一则洗刷当年之辱,再则从此恢复当年的泰山论剑大会,来切磋剑术。”
夏心宁说道:“老道长,如果我不愿将这柄银剑交出来呢?”
知敬老道“哦”了一声,一对粗眉一挤,圆眼一瞪,但是他立即又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小施主!你不会这么做的,看样子你是顶聪明的人,决不会这样不识时务。”
胜黛云笑嘻嘻地说道:“老道长!如果你是我们,你是不是也这样‘识时务’呢?”
知敬老道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如此说来,你们竟然是不愿意把银剑拿出来了。”
夏心宁随手从腰间取出银剑,挺在手中,朗声说道:“银剑是师祖所传,它代表着师门的令誉和尊严,老道长要得到它自然可以,那必须要等到在下溅血横尸,那时候这柄剑自然会归老道长所有。”
知敬老道突然呵呵大笑道:“是啊!贫道倒忘了你是蓝衫客的后代门人,倒是轻视你了。”
说着话,他反腕探肩,“呛啷”一声,拔出背上长剑,随手一掠,青芒闪闪,长达两尺,远远地感到一阵寒气逼人。
夏心宁迈步上前,横着银剑当胸,含笑问道:“请问老道长!我们比几场定输赢?是以老道长一人为准?还是在场的各派,来一个车轮战法?输赢之后,如何处置?我们明言在先,以免后来麻烦。”
知敬老道呵呵笑道:“小施主,你问得很仔细,不过贫道答复得却非常简单。如果夏小施主能在贫道手下走过……”
刚说到此地,突然身后有人高声叫道:“老道爷!”
这一声呼叫,急促凄厉,知敬老道不觉回头一看,只见一位中年汉子,正以流星赶月的身形,向这边疾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