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八方风雨会中州 [2]
商六奇心中不由生起一种反感,道:“掌门人睿智绝伦,商某望尘莫及,但连井老师也不知情么?”
叶超尘微笑摇首道:“老衲独任其难,虽亲信心腹亦不知情,正如孟德之言,罪在孤身,其余皆不足道也。”说罢哈哈大笑。
商六奇暗惊道:“这老儿端的心机超人,委实难以算计。”
其实叶超尘防商六奇同床异梦,尽知心腹,恐井鳞难防毒手逼供。
突由竹林外传来朗朗高声道:“禀掌门人,登封县杨大人到。”
叶超尘心中一怔,道:“这登封知县来少林为了何事?”忙高声道:“本座出迎。”大袖一挥,疾掠而出。
三眼灵宫井鳞与金狮毒爪商六奇惊疑地相互望了一眼,抓起戎云虎退入暗室中。
但听叶超尘与一苍老语声笑谈走来,门外人影闪动,一个穿着七品顶戴老叟与叶超尘先后而入,分宾主落坐,叶超尘韵献香茗。
那登封知县拱手笑道:“李制军岳母新故,制军幼年深受其岳母抚育重恩,闻知方丈乃当世高僧,欲假贵寺,请方丈设坛超度亡魂七日……”
叶超尘心中大急,正待启齿推动,杨知县含笑接道:“方丈不必推辞,李制军已从省城起程,萍暮时分当赶至贵寺,本县先行来此准备一切,请方丈速速安排,以免临时慌乱。”
叶超尘不由暗暗叫苦,只得合掌稽首道:“既然如此,贫僧敢不遵命。”
杨知县紧随着叶超尘张罗佛坛,随带来三班卫役准备酒食供应。
这一来,布置森严的少林寺顿现慌乱失序,尤其叶超尘内心焦燥不安。
他不知河南总督制军是否实为超度其岳母,抑或奉了十七皇子之命有所图谋,不禁忧心如焚。
他使计摆脱那如附骨之蛆般的登封知县,迳向紫竹禅院奔去,迎面碰见三眼灵官井鳞。
井鳞低声禀道:“掌门人不可自乱步骤,属下臆料,京中十七皇子虽剪除五皇子,拔却眼中之钉,但皇子尚有多人,东宫皇储未必稳如泰山,为谋巩固宠位之际自顾不暇,怎能插足武林是非,何况掌门人一番慎密安排,无人知,李制军之来显为真情……”
叶超尘深觉井鳞之言极为有理,心中一块大石方始落下,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百密一疏,恐一番雄图俱付东流。”
井鳞道:“属下之见,商六奇当为心腹大患,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掌门人当记忆在禅院商六奇之语。”
叶超尘猛然心内一惕,面色阴沉,点头不语。
井鳞见状知计已售,暗暗窃喜,忙道:“外事自有属下应付,随时禀与掌门人知道。”
叶超尘道:“须要谨慎。”说时人已腾空而起。
三眼灵官井鳞顿了一顿,疾奔出寺外望峻极峰上掠去。
他迳向山北绝壁悬崖择径,他熟知浮桩所在,沿途每一暗桩处均逗留片刻,与之密语,趁对方不防之际,两指迅如电光石火点向昏穴。
对方在不防之下,应指倒地。
南宫柏秋等二十余武林高手,暗随着三眼灵官井鳞身后,有井鳞开道,南宫柏秋等如入无人之境,安然无阻直奔山头。
峰顶四个僧人正围在棋盘石而坐,石上置有美酒佳肴,芳香四溢。
他们正酒酣耳熟,兴高采烈之际,做梦也未曾想到危在顷刻。
三眼灵官井鳞藏身在一株巨松之后,忖思是否现身,除此四人本易如反掌,但救出了尘上人则大感棘手。
忽觉脑后为一粒细砂击中,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南宫柏秋以手示意不可现身。
四僧只觉神昏困倦,放下酒杯,两臂欠伸了一下,伏案昏睡过去。
并鳞道:“为今之计应如何?”
南宫柏秋道:“我等只有走一步想一步,方为妥善,事实未明,预为之计未必可行。”
忽随风飘送一个蚁语传声道:“这还不容易么?老朽代你策划。”
南宫柏秋只觉口音甚熟,不由怔得一怔。
巨松之上电泻落下一具庞大身影,南宫柏秋着清那人是谁后,不禁大喜过望,唤道:
“恩师!”
来人正是圣手韩康卢燕,仍是如前模样,面色红润如玉,精神奕奕。
卢燕目注南宫柏秋含笑道:“霖儿,你此事办得令人叫绝,为师自愧不如,眼前急需救出了尘上人移往他处,在天下群雄之前,揭穿叶超尘本来面目。”
南宫柏秋答道:“这点霖儿也曾想过,但为防叶超尘发现了尘上人的失踪,凶心突发,少林三千弟子生命堪虞。”
卢燕摇首道:“无妨,将前途所点倒暗桩十七人举数送至峰顶。”
南宫柏秋不禁恍然大悟,知其师精擅易容之术,将了尘上人等救出,再将点倒暗桩易容成为了尘上人,此为偷天换日之计,怎么自己竟未想到,不禁暗道:“姜是老的辣!”
照计施为,太阳傍西时大功告成,将了尘上人救出,由原路奔下峰去,仅留下三眼灵官井鳞一人。
一阵微风拂向昏睡四僧,四僧先后惺忪醒来,睁眼一望,一人骇然变色道:“怎么太阳要下山了。”
练武人昏睡如死为一大忌,互相询问之下,顿感不妙,四僧急奔往石府内察视。
须臾,四僧鱼贯射出,面带微笑,未曾发现真了尘上人已为救走,沉心铁石方始消失,但却不明其昏睡之故。
他们同下一个确定结论,乃陈年佳酿之过,酒虽人口甘香,但后劲太强,故力不胜酒昏睡至今。
正说之间,一条飞快的人影冒上峰顶,四僧大惊,注目望去,见是三眼灵宫井鳞。
三眼灵官井鳞走前坐下,斟了一杯酒仰面饮下,长叹一声道:“情势瞬息万变,掌门人忧心如焚,四位可要紧守峰顶,不得擅离。”
四僧闻言不禁一怔,同声追问。
井鳞说出登封知县,来到少林始末经过,道:“大概李制军已登山途中,掌门人忧心者就是对头人物藉着李制军掩护混入少林。”
“难道掌门人所为败露了么?”
井鳞正色道:“天下事出人意料之外者比比皆是,凡事不可不防,井某此来谨嘱四位外,峻极暗桩尚须另作安排。”说着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身形冲霄拔起,望峰下落去,迅疾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