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扑朔迷离 [3]
雷堡主泰然举步,沿走道走向屋前。
天罡手在右首,扭头用目光搜视,看到五丈外右侧两株梅树下,站着一个修长的灰袍人影,静静地站在暗影中,像个无主孤魂。
雷堡主也看见了,用传音入密之术吩咐道:“小心那灰影,可能是重要的主儿,千万不可让他溜了,最好活擒。”
“包在属下身上。”天罡手也用传音入密之术答。
将近台阶,老人拱手为礼,惑然问:“诸位大驾夤夜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老朽姓……”
雷堡主用一声哈哈打断老人的话,笑完说:“先别通名,在下对隐姓埋名的武林名宿,从不想听,也不忍听。”
老人寿眉一轩,反而定了神,再问:“尊驾掩去本来面目,请问来意如何?”
“既然来了,就用不着多问啦!在下是嵩山达摩庵首座的俗家门人,来意不言可知。”
老人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说:“少林门下,没有藏头露尾之人,尊驾的话无人敢予置信。”
“正如尊驾一般,如果在下说尊驾姓梁,尊驾难道也不敢置信?一指追魂梁兄,何不替在下为尊友引见引见?”
一指追魂弹开布囊套口,冷笑道:“看来,尊驾定然冲着老朽而来的了。”
雷堡主一声狂笑,接口道:“也可以说是冲游龙剑客而来。”
一指追魂大吃一惊,拨出剑丢了布囊,变色道:“你果然是少林门人?”
“信不信由你。梁老儿,在下有一不情之请,用不着急急拔剑。”
“如果是冲司马老弟而来,用不着饶舌了。”
“在下是一番好意,梁老儿,且听在下说完。目下贵庄已陷入包围,三家老小人数众多,他们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千万不可妄动。”
一指追魂心中狂跳,但仍沉着脸说:“老朽等着,你说吧!”
“在下请尊驾示知司马文琛夫妇俩的隐居处所。说了之后,在下转身就走,一句话,换三家老小数十条生命,不说……哦!尊驾乃是一代名宿,为了三家老小,定然不会令在下失望的,是么?”
一指追魂狂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竟要梁某出卖朋友,岂不可笑?”
“这事绝不可笑。司马文琛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不着用数十条无辜性命替他消灾,阁下明人,当知权衡利害。”
“哈哈!即使老夫知道司马老弟的消息,也绝不能告诉你。梁某有的是一腔热血,你上吧,等什么?”
说完,一步步迫近,左手剑决徐举。
两壮汉也两面一分,九齿耙作势进扑。
灯火大明,十余名壮汉挺刀提剑在墙角中出现,十余支火把插在台阶石缝中。
雷堡主呵呵笑,摇头道:“在下不信尊驾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尚请三思。”
“闭口!”一指追魂怒叫。
雷堡主仍不住摇头,往下说:“在玉石俱焚之后,尊驾不可能全身溜走,在九阴搜脉分筋错骨等非人所能忍受的酷刑下,任何人难以隐藏心中的秘密,尊驾可曾想到了。”
一指追魂大吼一声,长剑前指,身剑合一飞射而至,左手的天玄指也候机点出。
他的天玄指绝学乃是武林一绝,与佛门的天心指有异曲同工之妙,潜劲可及丈外,指风可遥击丈外刀剑,一点即折,可穿三寸石板。
雷堡主举手一挥,五人乍分,闪电似的撤下一把乌光闪闪的长剑,向左疾闪。
剑是黑色,委实令人心寒,如果不是淬毒之物,绝不会变成黑色。剑一出鞘,令人头脑昏眩的腥风先至。
在火光中,如果有超人的目力,便可隐约看到锋口不是黑色的,有一条虽白昼亦难以看出的金色光线,十分怪异。
在他让招的刹那间,一缕指风已射向他的腹下。
他剑向下沉,撇剑、扭身。
他的怪眼紧吸住一指追魂的眼神,余光留意一指追魂的左肩,不消看着对方的指头,便知对方要用天玄指攻向何处部位。
“铮”一声龙吟,指风击中黑剑,剑发龙吟,不仅未断,反而将天玄指力震得无影无形。
同一瞬间,天罡手拔剑飞扑梅树阴影下的灰衣人,剑气厉啸,如同风雷隐响,好深厚的内力修为!
灰衣人一声怪啸,赤手空拳迎上。一出阴影,便被天罡手看清了,喜极大叫道:“鬼手天魔,正主儿,妙极!”
灰衣人果是鬼手天魔庞天德,竟然在这儿出现了,凶猛狞恶的面容依旧,令人见了毛骨悚然。
他迎上厉叫:“见不得人的狗东西!我天魔没死,鬼叫什么?活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
他的一双苍白干枯鹰爪般的手,变成了紫色,十个特长的指头不住伸缩,像有一阵紫色薄雾袅袅升腾,身形如无形质的幽灵,在剑影中飘忽如烟,指尖抓扫间,距天罡手的肩背肋腿皆十分接近。
但他不敢从正面扣抓天罡手的长剑,因为剑气啸声有异,说明天罡手的内力十分惊人,在未摸清底细之前,他不能大意冒险。
他的鬼手功不畏刀剑,但假使对方的内力修为已臻化境,一柄平凡的长剑,同样可以击伤他的鬼手功。
天罡手心中有数,知道鬼手天魔要找机会近身抓人,不会冒险先尝试夺剑,暗中功行左臂,准备用天罡掌力行雷霆一击。
两人在走道附近展开激斗,舍死忘生周旋,双方都发觉对方了得,都不敢冒险硬拼。
表面上看来,两人半斤八两棋逢敌手,每一照面都是险象环生,每一击都凶猛绝伦步步惊心。
雷堡主这一面,也是惊险万状,两支剑风雷大作,飞旋冲错进退如电,地下的泥沙向八方激射飞散。
一指追魂的天玄指,两次擦过雷堡主的左胁,黑袍出现了血迹,但如想击中要害却不可能。
雷堡主的黑剑护住身前要害,剑到指劲便散,难以攻入。
两人都展开狂攻,剑势如狂风暴雨。
雷堡主的眼中,在攻出十三招之后,泛起了奇异的凶光,脚下似乎渐来渐慢,但剑势封得更密,他要不杀手了。
府城东门,一个白影飞越城墙,像一只白鹤,飘下了城根,掠过西度大桥,如同流光乍闪,奔向三家村。
屋前四对高手相搏,另一名黑袍蒙面人向屋内闯,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啸,拔剑闯入屋中。